方琰究竟怎么了?
沈昕娘掐着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运行阴阳泉眼的灵气在周身,让自己心头的急躁烦闷皆在阴阳泉眼的运行之中淡去,越是事情危急,就越要保持冷静,师父不止一遍这般说过,她定要牢记。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透过车窗帘子可以看到外头的火光,还能听到不小的人声,“嘿哟嘿哟”的像是在干什么力气活儿。
不待马车停稳,公孙陵就跃下马车,拉开车门,“你要来,我就带你来!”
沈昕娘看了他一眼,才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她四下看了一眼,这里是相府,却聚了不少的神策军,有神策军举着火把,将这周遭都照的亮如白昼,还有不少神策军徒手扒着一片废墟。
沈昕娘朝前走了一步,抬眼看着那一片废墟。
公孙陵指了指那片塌陷的废墟,“你去找吧。”
沈昕娘微微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看着他。
公孙陵却是别开视线,心里闷得发疼。他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齐王妃,可齐王妃冷静的态度,面无表情的脸却有些激怒他。他一面担心齐王,一面看着齐王最珍爱的人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如此冷漠,他心里头就像刀搅一般难受。
“你不是要找齐王么,去找啊!去和他们一起找啊!你去啊!”公孙陵高声喝道。
他心里也许积郁太久,齐王妃是他情绪的突破口一般。
齐王妃迎面受到这般莫名其妙的呵斥,并没有恼怒。她原本在家中等着夫君归来,等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用一顿温馨的晚饭。她并没做错什么,并没有过失,本不该忍受这般毫无缘由的发泄。
可她面色依旧十分平静,便是公孙陵指着一片废墟叫她去找的时候,她心底已经意识到方琰可能出了什么事,她也并没有惊慌的抱头痛哭。
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迈步向废墟上走去。
一步一步,坚定平稳,毫不迟疑。
“王爷怎么会在这儿?”丹心想要搀扶沈昕娘,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她低声咕哝道,不知道是在问沈昕娘,还是在自言自语。
沈昕娘没有回答她,只是迈步向废墟走去。
就在她弯身看着那一片废墟的时候,公孙陵又忍无可忍的冲上来,对着她大声呵斥道:“你是个妇人吗?是个有心的人么?你的夫君,他现在……他现在生死未卜,他被压在这片废墟下头,还没有找到,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沈昕娘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看她,只侧脸看了一圈,问道:“这是蔡相府上的花厅吧?有图纸么?就算没有,蔡相家的人也能回忆起里头的构造布局吧?蔡相家的人呢?”
公孙陵听着她平静无波的嗓音,瞪眼看她,“你说什么?”
“找个蔡相家的人来,不拘什么人,主子奴才只要能说清楚这里的布局就行。”沈昕娘说道。
公孙陵眯眼看着她,她果然是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干净净,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软弱的眼泪。
“你……”
“麻烦公孙将军了。”沈昕娘福身说道,“请将军找个蔡相府上的人来,妾身要问清楚。”
公孙陵皱眉,冷眼看着她,冲一旁的神策军挥了挥手,“去,将蔡相府上的人带过来几个。”
神策军动作很快,蔡相家的人也都守在附近,以观事态的发展。
沈昕娘要的人很快被找来。
她问清楚了花厅里头的布局,那个地方是待客的,那个地方是客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去的。
她在已经被抬被挖的看不出什么的废墟之上缓缓踱步。
“房子塌陷发生在瞬息之间,但方琰的功夫,不应该逃不出来。他没能出来,定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沈昕娘垂眸缓缓说道,“蔡相的尸身在哪里发现的?”
公孙陵寒着脸抬手一指。
沈昕娘站在那儿,迟疑片刻,“蔡相在主位上……”
她绕着发现蔡相尸首的地方,走了一圈,在废墟之上圈出一片地方来。
“在这里寻找,王爷一定在这下面,其他地方,不用找了。”
“你怎敢确定?”公孙陵瞪眼道。
沈昕娘看了看他,“两人在花厅里头说话,瞬息之间,只能移动这么远的距离,若是能出了这段距离的范围,定然就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坍塌的屋子。”
“这房子里头有机关,房子不只是坍塌而已,里头的机关也塌陷了,房子下陷了数尺深!”公孙陵高声强调道。
沈昕娘点点头,“但那并不影响一个人的反应速度。”
她表情镇定又冷静,丝毫没有被公孙陵激怒,看着公孙陵恼怒不休的神色,她甚至还安慰道:“公孙将军放心,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知道,我和儿子还在等他,他怎么舍得扔下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