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洋拨开拥挤的人群,跃上高台。看到撑起殿宇的红柱上,被司徒清尘与管天下一左一右各刻了五个大字。他一张脸登时胀得通红,举起右手翘着食指,不停的颤抖。
“一百年啊!一百年啊!”陈伯洋吼道,“我括苍派建派一百年了,这些柱子上莫说是刻字,连对联儿都没舍得贴过。你们两个混账王八蛋,竟敢,竟敢……”
司徒清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耷拉着脑袋,跑到东侧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管天下歉意地抱拳,也回到了原位就座。陈伯洋无奈的摇头,一脸的愤怒久久不能消散。
司徒清尘将上衣撕了个粉碎,此时的他正坐在竹椅上,东张西望,左右顾盼,抱着自己油腻的身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脸上竟还挂着难为情的羞涩。
蒙面男子又走到那口铜钟前,对着那个窟窿大喊:“第四场比试,汀泉派掌门伍黑龙对阵南剑门门主廖七嫂。”
话音一落,首先走到台中央的是一名穿着一身黑衣的冷艳妇人,她那鹅蛋型的脸上明眸闪烁,略有些黝黑的皮肤,透着别样的美。
她手上的三尺青铭宝剑,隐在棕褐色的剑鞘里,护手上镶嵌的一颗鸟蛋般大小的红珠,闪耀着如她一般冷艳的光。
这个女人并不在去年中元节在娄琴客栈密会的十大掌门之列。在我记忆中南进门门主的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眼如铜铃的粗犷汉子。那日他与管天下跳窗离去的场景仍在我脑海中依稀可见。
她是谁?
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竟真的问了出来。
柳无风说:“她是南剑门门主廖老七的遗孀!如今已接了南剑门门主位子!”
“遗孀?!”我惊讶的问,“廖老七死了吗?”
柳无风说:“据说,去年中元夜,廖老七独自在临安府街上溜达,被突然冒出来讨饭的乞丐给吓死了!”
原来,廖老七竟是死在了我丐帮人的手中。
我心里一阵愧疚,想起那日话语不多的廖老七,与管天下一同拒绝联名上书,之后便跳窗离去的场景,还恍如隔日。
人的生命当真是脆弱,谁会想到那样一个中元节的夜晚,竟然是廖老七性命的终结日。
随后走到高台中间的是汀泉派的伍黑龙,我对这个圆头小眼的矮个子印象颇为深刻。因为,那日在娄琴客栈中,他曾公然直指白景行不如前任武林盟主李彦仙。他提着一把沉重的宣花板斧,走一步便是咚的一声闷响。
这时,柳无风带着我已经挤到了高台的边缘。一男一女,一剑一斧的对战就在眼前。
廖七嫂掩面噗嗤一笑,说:“伍大哥昨夜睡得不好吗?怎么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伍黑龙揉了揉自己如缝隙一般的眼睛,说:“我一直睁着呢!”
廖七嫂竖起手中的剑,说:“我这柄剑,你能看得清吗?”
伍黑龙说:“当然看得清。”
廖七嫂将剑拔出一半,又问:“那这样呢?”
伍黑龙勃然大怒,说:“你敢羞辱老子。”随即,他大叫一声“看斧”,挥舞起宣花板斧便向着廖七嫂砍去。一把沉重的宣花板斧在他手中挥舞着,犹如凤凰穿花,灵巧无比。
廖七嫂功力也是不弱,她身形变化快如雷电,左躲右闪,每次那柄宣花板斧都紧紧地贴着她身子砍下,却怎么也伤不到她分毫。
几招下来,伍黑龙喘着粗气,满脸通红,他的眼睛仿佛睁开了一般,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廖七嫂嘿嘿一笑,调侃道:“伍大哥,你这是刚刚睡醒吗?”
一句话,把伍黑龙气得哇哇大叫,他挥舞着板斧却不是向着廖七嫂,而是直直地向他身后的那口铜钟砸去。
“咚”的一声。钟鸣之声尤为震彻,我在跟前,只觉得两只耳朵里又麻又痛。那一斧砍下,两块铜片从钟上崩飞出去。
陈伯洋从东侧的竹椅上豁然站起,大叫:“莫要砸了我的钟!”
但伍黑龙已然是怒火烧红了脸,哪里还顾得上陈伯洋的话。他挥舞板斧,斧面砸到两个飞起的铜片上“当,当”两声,铜片并驾齐驱,一左一右,竟如飞刀一般地射向了廖七嫂高高隆起的胸脯。
廖七嫂脸上原有的从容涣然不见,慌忙抽出宝剑在胸前格挡。铜片被宝剑打飞,花容失色的廖七嫂骂了一句:“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