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骄傲又愚蠢,但毕竟是死了两次的人,总不能真的是个白痴。”
陈知安看着那破烂的山门,看着盘膝坐在大殿内的那道身影,并不如柳七那么惊讶,前夜他虽然没办法杀死小魔王,但种下心神粒子还是能做到。
小魔王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又哪里知道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此时皇甫明镜浑身赤裸坐在清风门祖师堂,身上爬满了缝补的痕迹,就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浑身魔气缠绕,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拎着一头奄奄一息的山鸡,正贪婪地吸吮着鲜血。
而他脚下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每一具都被吸干了精血。
看到陈知安和柳七登门,他将手里的山鸡随手丢掉,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和鸡毛,嘶哑道:“你比预料中来的晚了一天,看来前夜你受伤不轻。”
“我本以为你死过来次后已经变得聪明了些,没想到你还是那个白痴,回来竟只是为了这些破烂。”
前夜陈知安将皇甫明镜的肉身砍成了一块块碎片,而柳七身受重伤没有办法铺开洞天将他埋在柳树下,只是随地掩埋了事。
陈知安本以为小魔王重返清风山是因为某些关于危险和安全之间的考量,原来竟只是因为他舍不得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皇甫明镜的肉身当然不是破烂。
身为无敌霸体,他拥有这世上最为恐怖的神体之一,也就姬无敌的琉璃神体和神秀的无垢佛身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可面对陈知安的嘲讽,皇甫明镜并未动怒。
因为这个人砍了他脑袋两次,所谓无敌霸体,在这个人面前的确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我已经挣脱了第五条锁链,我是天道榜第四人,是帝君皇甫最疼爱的玄孙,幺祖还在天外,杀死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最主要的是,你根本杀不死我。”
皇甫明镜坐在尸堆里,那一缕缕魔气化成一件黑色披风遮住身上的缝补痕迹,横眉依旧如刀,青丝依旧如瀑,表情依旧骄傲冷漠,向陈知安表明了最冷酷的态度。
只是话一出口。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下来。
骄傲如神魔天下小魔王,自出生以来便没有向任何人乞饶过,更不会在厮杀开始前说半句废话来让证明什么。
先前这些诉诸于口的话语或许在别人看来骄傲且霸道,可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怯弱。
面对站在门前的那人。
小魔王终究还是生了惧意,失去了无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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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的心魔越来越重了,便是缝缝补补修复如初,终究只是一件破了的瓷器,又有什么用?”
陈知安双手笼袖,对着沉默下来的小魔王叹道:“打又打不赢,逃又逃不掉,我要是你,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陈知安脸上挂着笑容,两个小酒窝清新可人,加上那真诚至极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住在隔壁那位善解人意的大哥哥,正在哄骗一个小丫头手里的棒棒糖。
柳七默然站在陈知安身旁,心想虽然你一直说小魔王是个白痴,但他总不能真的是个白痴,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哄骗就横刀自刎。
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
小魔王在听到这句话后竟似乎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就连身上那缭绕的魔焰都忽然变得宁静了几分。
见小魔王沉默,陈知安继续道:“不要试图逃跑,你知道我现在很忙,马上还要去白帝城杀人,实在没有太多耐心和时间陪你思考人生。”
小魔王忽然抬起头来,嘶声冷笑道:“要我死很简单,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死之后,昊天宗会彻底发疯,甚至皇甫可能都会跨越天下而来,直接将你踩成一滩烂泥?”
“这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陈知安笑道:“虽然有些话说来挺伤人,但你也该明白,你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皇甫或许会动怒,但应该不至于跨越天下而来,毕竟那个以人族守护者自居的疯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魔王双眼微眯,如刀子般的眉毛微微皱起,仿佛第一次真正地认识陈知安:“你知道些什么?”
“我比你想象中知道的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