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从书房里走出来还回头看了一眼,身旁有人疾行而过,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仵作。
仵作直接进了谢胥的书房。
吕嫣眼珠转了转,她一走就立刻把仵作叫来,原因不用多说。
她心道,疑心病真重。
仵作一进屋就跪在地上:“属下连番出错,疏失大意,求大人再给一次机会。”
仵作已经在京畿衙门当值三年了,也算得上谢胥的得力助手,或许是因为近年确实太顺了,跟着谢胥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导致开始松懈散心。
仵作头磕在冰凉的地面上。
谢胥望着他,比起吕嫣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他显然相信仵作这个自己人更知根知底。
仵作如果有二心,反倒不会是现在的表现。
“那具女焦尸,你已经重新仔细验过了,那现在把她的特征,说给本官听听。”
谢胥桌上,已经重新铺了一张纸,望着仵作。
是,他要交叉对比。才能判断吕嫣值不值得信。
仵作立刻就知道谢胥要干什么,赶紧毫无保留说了出来:“此女尸身高应当在六尺有二,和一般男子差不多高,所以属下在第一眼望见时,才未曾怀疑有他。”
谢胥微微眯了眼:“嗯,说下去。”
仵作连忙道:“年纪应当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想必是干粗活的,趾骨较粗,五官、五官……五官破坏太严重,但观之下颌骨较为肥厚,应当与京中女子的脸型稍有差池。”
仵作说的跟吕嫣大抵相同,吕嫣更详细,因为加了她自己的推断。但总体来说,能看出两人说的是同一个人。
谢胥能画人,不是因为别人说什么他就画什么。
而是当他的笔落在纸上的时候,他很容易就能分辨,这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谎话不是那么好编的。
真话有现实作为依托,会有逻辑,而谎话就好似空中楼阁,除非你有本事把这个楼阁编造的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否则,就迟早能发现破绽。
比如,你说一个人喜爱读书,每日都要读上五个时辰,可你接下去又形容此人,皮肤粗厚,还有晒斑。
一个整日屋中读书的人少见阳光,如何会有晒斑?
这两种特质,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仵作一愣,就这么让他下去了?他犯的错就这么揭过去了吗?仵作有点喜。
“多谢大人。”
到最后谢胥也没有落笔在纸上画,等仵作出去后,他把笔重新放回了笔架上。
有点意思。
牢头领着吕嫣到了一处僻静门前,指了指说道:“大人吩咐了,在捉到赵无双归案之前,你就暂时住这间屋子。”
还给安排住处,真是怪好。
吕嫣笑嘻嘻道:“真是多谢了,你们京畿衙门都是好人。”
在牢头的眼里看来,一张宛如女鬼般的五官皱在一起,嘴歪眼斜,笑不像笑,哭不想哭,牢头后脑勺发麻,“别,你别谢我,咱俩以后最好再无交集。”
他现在看到吕嫣那张脸就觉得惊悚。
吕嫣:“……”何必这么无情呢,这世上,相遇就是缘嘛。
牢头脚底抹油溜了。
吕嫣心里啧了声,转身推开屋子,屋里只有简单的陈设,一张床,一张桌。但是居然打扫的很干净。
反正比那牢里的草垛,肯定强不少。
看到床,吕嫣才觉得累了,不用再跟那个疑心病谢胥共处一室,也让她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