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人,不论是身形还是发髻,都看得出是一个女子。半靠在铺得很松软的椅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假寐。
祝和风还没来吗?杭县令脚步顿了顿,“原来明节侯还请了其他客人,那我……”
他的立场不稳,目前暴露在祝和风这个亲皇党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很危险。杭县令向来警惕,不敢承担任何更多的风险。
雷聿道:“大人无需慌张,两位都是侯爷今日要见的贵客。”
杭县令放轻了脚步走进去一看,又立马缩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惊恐,话语间也忍不住带了些怒火:“明节侯究竟是什么意思?连她也请过来,是存心想看我的笑话?”
躺在外面那张椅上的女人,容貌姣好,身上的衣裳虽不瞩目,但一针一线都能看出用料华贵——赫然是王梵婵!
她不在酒楼,连之前的手下都说不明白她的踪影,也没有亲自过问竹林里那间小屋的事,原来,竟是被掳到了这儿?
能一手放倒梵婵小姐身边所有的护卫,还不惊动其他人,把她带走。杭县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直了就像一堵墙的雷聿,祝和风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护卫,武功究竟恐怖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而在他胡思乱想的这个时间里,门再一次打开,只不过是屏风外的那一扇正门。
走进来的那个人,尽管因为四周环境太暗,看不清脸,但凭借他的个子,和毫不露怯,步步稳当的周身气度。
杭县令轻易地辨认出来——这场鸿门宴的主人,明节侯祝和风,终于到了。
“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祝和风的声音清润,杭县令想了想,重新绕过屏风,他不想坐在这俩任何一个人的对面,于是选择了靠后的位置。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多点了盏灯,杭县令总算不用再眯着眼睛看人。
祝和风抛过去一个眼色,雷聿上前,迅速点过王梵婵身上的几个穴位,直到听见她细微的闷哼声,才重新隐入暗处里。
王梵婵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的,她印象里,是打算用过晚饭后,看看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有没有改变主意;会不会跟她讲条件;是不是要饿她几顿才长记性。然后,她再派几个手下,继续找某个微服出访的人的下落……
但这些事,她一件都没来得及做成,就感觉眼前一黑,直到现在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对上了从容不迫的祝和风,身旁还有手不知道往哪放才自然的杭县令。
她瞬间明白了。
尽管脸色有些难看,但王梵婵向来擅长见机行事。
而且她跟了祝和风这么多年,以她对公子的了解——他若真正动了杀心,直接让雷聿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一了百了,何须先把她绑了,带到这儿来?
祝和风刻意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一定是因为她身上,还有可以供他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王梵婵刚刚苏醒后下意识挺直的腰又塌了下去,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不想行什么大礼,既然祝和风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何须再唱那出上下属关系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