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是多么伤人的经历?
尽管没有骨血相连的缘分,但杭含真仍红了眼圈。
“真真,父亲求你,你救救你的兄长,你救救杭家,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你有圣人的爱重,他不会不顾你的面子,你……”
“你为什么求她?”
祝和风冷冷道。
他推着空轮椅走进来,与杭含真肩并肩,一个朝着门外,一个居高临下地看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杭家主。
“十七年前,你一时兴起,捡了还是孩子的她回去。十年前,她入宫嫁给比她大了足有四十余岁,都能够做她祖父的太上皇,还要承担起另一个孩子的长成。两个月前,她被亲手养大的圣人因为私欲贬为奴婢。”
这是他查到的所有真相,早在那一日,杭含真就在他面前没有了秘密。
但现在,杭含真听着这字字句句已经发生过的往事,从祝和风的口中,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说出来,竟然难过到,她快抑制不住眼眶中忍耐了太久太久的泪意。
“杭家主,救命之恩,她已经赔上了一生。”风姿无双的明节侯声线徐徐,叙述时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能听得出,他是含着薄怒的:“而现在,你又要她救整个杭家,你告诉本侯,她一个六尚局的女官,怎么救?还要怎么逼她?”
杭家主怔忡:“可圣人对她……”
“你既还知道那是圣人,那他要是因为一个女人的两滴眼泪,就朝令夕改,真姑娘十年的教导,岂不都化为飞灰?”
“何况,”他放慢了语速,“圣人的态度是其一。其二,我祝望之说了,杭家的担子,不能全都压在一个杭含真身上。”
“否则不出一月,这世上就没有姓杭的人了。”
祝和风,祝望之。
是当今圣人最信赖的臣子。
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非世袭一等侯。
是十四岁就单刀赴会,赢得主动权后全身而退,完全不能小觑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就算平时再没有阶级概念,真正不掺玩笑说出口的话,听在所有人耳里,那就是板上钉钉,不容反驳。
杭家主的额头早已经紫了一片,但此时此景,他撑着地面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祝和风早有准备地把轮椅往前一推:“本侯刚刚说的话,同样也是你家大公子想托我转告的。”
符羡还没革去杭家人仅剩的官职。
“现在,太尉大人,是否需要晚辈,扶着您坐上去休息呢?”
他的话中饱含敬意。
可杭家主却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牢牢抓着自家孩子的轮椅。
明节侯敢说,就一定能做,指不定还如何添油加醋。
杭家主生怕再慢一步,真的要被一个晚辈规规矩矩地扣在轮椅上。接下来的几天,派两个单独的守卫守着他,岂不是比现在过得更暗无天日,难以忍受?
识趣的人就是好沟通。
祝和风一把牵住杭含真的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