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纪臣并不需要朋友,他很快就恢复惯常的模样,甚至还返回来拍拍李南川的肩膀,让他从那团乱糟糟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人安排好了?”
李南川应道:“都安排下去了,三点半会过去和他们的销售总监洽谈合作。”
纪臣翻开桌案上的一份文件,签字笔在纸页上快速地移动,温声叮嘱:“让他们机灵点,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都往心里过一过。”
“都交代了的,重工实业虽然不是我们的大盘,但丁哲雄对这块很熟,我们把丁哲雄调过来代替林琨,多少是会有风声传出去的,合情合理,谁见了都说得过去。”
“对了,这位销售总监和咱们的丁总经理还有几分渊源,是丁哲雄的外甥女,名叫戚慧,从履历上来看,是通洋集团一手提拔上来的,马燕山如今隶属通洋集团,或许,戚慧知道的内幕不少,丁哲雄既然是她的亲舅舅,恐怕也不如表面那么老实本分,您说需不需要再派些人盯一盯丁哲雄?”
“不必,”金色的笔尖在白纸黑字上划过,墨色点缀在空白处,突兀又和谐,纪臣摇头失笑,“要是前有林琨,后又有丁哲雄,我们纪氏到底是有多无能,接连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叛徒?”
如果真是那样,他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笑话一场?
李南川心想也是,那时候之所以专门抓出一个林琨杀鸡儆猴,本来就是想探一下对方的底,对方也果然沉不住气了,近期通过专道运输的货物一批比一批急,是又想把烫手山芋送出去,留个空壳给人查了。
林琨自作聪明地搭了这条线,以为能一劳永逸,甚至还妄图把纪臣也拖下水,到头来不仅讨不到好,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而丁哲雄不一样,他先后经历了魏氏的产业结构调整,又入职纪氏,是正儿八经的老员工,往上查三代都是身家背景干净,要真有那份心,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能捡林琨剩下的。
戚慧和丁哲雄的这层关系,李南川原本有点不放心,纪臣说了没事,那他自然更相信纪臣的判断。
说到这里,李南川不由冷嗤:“马燕山的注资走的是海外账户,也没藏着掖着,一查就能查到,胆子大到嚣张,看来是做惯了这一套。”
纪臣再次笑了:“他们一向是嚣张的,有个空壳子在这边放着,东山再起不过是另一个五年的事情。”
这才是纪臣一醒来,就立刻回到西城的主要原因,他不可能再给对方留一个五年了,这次必须连根拔起。
看了眼时间,李南川更担心纪臣的身体:“消息得到晚上才会确定,您可以先睡个午觉。”
“我还不困,”窗帘被风吹起,照进一缕光,纪臣偏过头避开,终于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薇薇那边怎么样了?”
“我以您的名义联系了那个叫张昕悦的,但她已经不在实验基地了,不知道是那个‘您’后来的安排,亦或者是另有其人出手清理……”
“另有其人……”纪臣握笔的手指顿住,一旁的电话亮了起来。
“是三少爷的电话。”李南川看到上面闪烁着纪繁的名字。
“大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江风吹得人脑袋晕沉沉的,纪繁望着前方浩瀚的江水,颓然掐灭了烟头,因为接踵而来的信息,他现在眼窝热得厉害,“你是不是也和宋歌一样……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