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回亏,秦钊可没再那么好忽悠了,几乎是在傅景时拔腿跑的刹那,就把人给逮住了。
小男孩应该意识到情况不对,挣扎得十分厉害,厨房本就空间狭窄,他长得瘦瘦小小,力气竟也非常大,手脚并用地一顿折腾,屋子里的厨具被撞得到处飞,烧得冒烟的锅炉都险些遭了殃,吓得几个员工都下意识往边上躲。
“哎哎!停下!臭小子!”秦钊脸色一变,按住小家伙的脖子把人扣在肩头,快速从后门退了出去,再这么下去,保不齐整个厨房都要毁于一旦了。
饭店的后院很安静,两排歪歪扭扭的围墙立在不大明亮的路灯下,森森刮过的寒风配合着秦钊粗重的喘息,他把终于消停的小男孩放下来,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注意到单薄的衣服下,是一副骨瘦嶙峋的身子,升上来的怒气好似又平息了下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钊发誓,自己从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要不是看在这小子长得挺那么好看的份上,哼。
长得挺那么好看的小子并没有领他这份情,只是依然板着小脸,一字一句地重复:“我会上班,把钱还你。”
他的口齿相当清晰,比同龄孩子要早熟得多。
秦钊一时无语,好半晌才换了个话题:“这么冷的天儿,你一人出来,家里大人知道吗?”
小男孩大概是感受到秦钊没有恶意,沉默片刻后,摸着怀里还热着的笼屉盖子说:“妈妈生病了,她需要吃东西,不然会死掉。”
“嘭——”
除夕夜的烟花恰好在两人的头顶炸开,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孩子稚嫩而伤感的小脸。
这是中国人的团圆夜,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欢乐,是万家灯火的热闹,却也有许多像他这样,漂泊无依,过早为生存而努力,甚至还要照顾病榻上的母亲,冒着生命危险出来觅食的小孩。
觅食。
是的,像流浪的猫猫狗狗一样,试图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夜晚里寻找到一点能支撑生命的食物,是动物界最本能的行为。
“你的爸爸呢?”秦钊心下动容,觉得眼睛很疼,一抹,还有点温热湿润,他实在不是一个多有善心的人,却也见不得赤裸裸的人间疾苦。
小男孩低落的情绪迅速收起,直勾勾地盯着秦钊看。
该死,秦钊问完就后悔了,很是自责地暗暗嘀咕,他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孩子的父亲肯定是不在他身边的,否则哪里会让自家孩子在外头这么受苦?
就在秦钊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替这孩子圆了一顿可怜的身世故事的时候。
男孩忽然朝他靠近了些,很轻很轻地问:“你可以当我爸爸吗?”
栅栏外突然传来几声狗吠,打破院子里的有些沉重的气氛,纪云薇望着秦钊郁闷的表情,顿时笑出声来,骄傲地抬了抬小巧的下巴,夸得理所当然:“他真聪明。”
那么小的年纪就会审时度势地给自己找一个还不错的靠山,傅景时真的太厉害了。
“你应该说他真狡猾。”秦钊撇撇嘴,不满地纠正。
“只是褒义和贬义的区别,我喜欢他,当然会觉得他是聪明而不是狡猾。”
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着小姑娘这么毫无原则地维护傅景时,秦钊又觉得好笑,没什么力度地睨她一眼,便跟着一起笑,一边笑一边感慨:“我呀,就是稀里糊涂上了那小子的贼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