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对于孩子的成长一向是非常重视的,虽然不至于溺爱惯宠,但在最需要陪伴和呵护的童年时期,总是会给予最丰厚的物质支持。时下流行的玩具游戏,最安全高端的娱乐设施,乃至各种兴趣爱好的培养,都不曾敷衍懈怠过,这也是纪家的孩子们能文能武,出落得格外优秀拔萃的主要原因。
而纪云薇是纪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又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她的童年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多亏了小姑娘自身性格好,不骄纵,不跋扈,才长得根红苗正,软糯可爱。
她聪明又好学,三四岁的时候就接触过滑冰,在纪繁还跟在纪彦屁股后面时不时摔个狗吃屎的时候,纪云薇就跟着纪臣掌握了滑冰技巧,勤加苦练后,甚至比三个哥哥玩得还要好。长辈们见小丫头还挺有天赋,当然也是支持的,所以纪云薇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不少规格很高的滑冰大赛,并且总能捧回金灿灿的奖杯奖状。
她喜欢在脚下飞驰的过程中,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迎风舒张的感觉,也乐意将自己喜欢的兴趣分享给喜欢的人。
让她觉得意外而惊喜的是,她喜欢的人,原来也擅长滑冰。
傅景时刚才去给她拿了点食物,眨眼间就来到她面前,托盘上摆放着一碟形状漂亮的小饼干和小甜品,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这么远的距离过来,居然一点都没洒出来,纪云薇不由佩服道:“你的滑冰技术真好,是以前有专门学过吗?”
傅景时像是被问住了,幽深的眸子凝着一层浅淡的雾气,盖住了瞳孔里的光,只剩下极黑极沉的两团墨色。
那埋在记忆深处的,带着赫赫风声的棍棒,如同密集的骤雨敲在后背和四肢,牵扯着神经末梢久经不散的钝痛。
是专门学过滑冰吗?
当然不是,而是被人逼着学会的。
只有那样,才能多赚一点钱,才能让早就被疾病缠身的母亲少受一点委屈。
“傅景时?”纪云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白嫩嫩的掌心像天上落下的云,拂过他眼底的阴霾,带来轻盈又柔软的触感。
“没有,以前没学过。”傅景时轻轻握住这朵愿意眷顾他的云,拉着她站到自己身边,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搂着她不紧不慢地朝休息区滑去。
对于纪云薇先前的提问,他短暂思索后,也给了个更符合逻辑的答案:“但队里平时会有平衡方面的训练。”
“原来是这样,”纪云薇眼睫上下扑动,不疑有他,跃跃欲试地问,“要不等会我们比个赛?”
她俏生生地望着他,期待着回复,左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傅景时好像有事瞒着她。
“好,”傅景时捏捏她的鼻尖,面上神色缓和下来,慢条斯理地补充,“输了不许哭。”
纪云薇呆了呆,反被激起了斗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一把抢过托盘放在置物台上,戴好头盔,转身就做好了应战准备:“来吧,谁先抵达那边的红线,谁就赢哦。”
傅景时凝视着那条终点线,身体明明有着潜意识里的抵触,却还是十分配合地弯下腰来,离得近,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那么明显,是戒备而又防范的姿态。
原来,他只是滑冰滑得好,却不是真的喜欢做这件事。
纪云薇蓦然觉得难过起来,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