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复古的路灯不算明亮,沿着一道斜线投落下来,折射在冬夜寒凉刺骨的空气里,像是许多细碎的光斑在沉沉浮浮。
傅景时就站在这团光里。
女孩娇娇气气的嗓音在耳畔回荡,因室外过低的气温而浸得冰冷的肌肤,似乎也被熨烫出了丝丝暖意。
喉结轻然一滚,溢出很轻的一记笑,男人看向脚下的影子,黑深的眸色遮掩在浓密的睫毛下,声线低沉,有意味不明的淡淡笑意在涌动:“纪云薇小朋友。”
语声停了片刻,舌尖在后槽牙上抵了一下,他背靠着路灯,抬手搭在后颈上活动了两下,灯光闲闲散散地游弋在他轮廓冷峭的俊脸上。
傅景时缓缓发问:“纪繁是不是招惹麻烦了?”
大雪封路,纪繁又是公众人物,这么贸贸然地外出并不安全,纪云薇再不懂事也不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除非,对纪繁来说,待在苏城会更不安全,她才特意在这种时候将纪繁骗来郯城,并且精准无误地投奔到Daman的总部。
联想到宋歌的死因,傅景时只需稍作思考,便理出其中因果。
宋歌死于境外势力非法研制的00号新型神经毒素,背后的反社会组织也被挖出了冰山一角。
但国内人口繁集,究竟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为了能杀鸡儆猴,马燕山的这起案件其实处理得非常谨慎,自然也需要不少维稳的时间。
这么一来,反倒给了那些藏匿起来的同伙们一个错觉——是因为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多,才会拖延着没有审理定罪。
偏偏纪繁在这段日子里,毫不避讳地彰显着他和宋歌的亲密关系,闹得满城皆知。紧接着,纪家又暗中操作,让原本安排在月底的庭审忽然提前了,这么两番操作下来,那些伺机等待转圜余地的人肯定气得咬碎了牙,生了杀心。
一来是恼羞成怒,二来则是做贼心虚,他们恐怕以为纪繁已经从宋歌手里获得了新的证据。
不管是哪种理由,都会对纪繁除之而后快。
小姑娘说了这么半天,无非就是想让他动用Daman的力量,保护好她这位娇弱不能自理的三哥罢了。
“虽然的确是因为这个,但我想你也是真的呀。”
傅景时条理清晰,一语中的,纪云薇略显懊恼地扁扁嘴,嗔怪道:“傅景时,你不要那么聪明的话,一定会更可爱的。”
“没事,”傅景时唇角上扬,“你可爱就够了。”
他是真觉得纪云薇可爱,性格软乎乎的,逗弄一下就会更加生动鲜活,即使没有见面,光是听她语气多变的说话声,都能让他感到愉悦。
纪云薇被哄得杏眼弯弯,总算不再说纪繁的事了,她知道傅景时既然主动挑明了内情,就意味着答应她的请求了。
这个男人好像从来不会拒绝她。
“傅景时,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呀?训练辛不辛苦?”她笑眯眯地回归到贴心的小女友的角色。
傅景时挑眉:“现在想起我了?”
“事有轻重缓急嘛,我家英明神武的傅队长才不会斤斤计较呢。”
是撒娇的口吻,傅景时都能想象她要是站在面前,一定会扑过来抓着他衣角来回晃的样子,让人很想俯身亲亲她。
时间不早了,等会还有本周的救援复盘会,他收了点旖旎心思,穿过寒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