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时的目光深而静,在小姑娘酡红的小脸上审阅了足有一分钟。
你说她醉了吧,竟然还知道皱着眉头催促你吃饭,你要说她没醉吧,那眼神又显然是飘忽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向下垂去,像啄米似的,柔软的腰肢也脱了力,慢慢离开椅背,上半身失去了支撑,便不自觉往他身上靠。
傅景时眉眼微动,手臂向里收缩,结结实实接住了她。
女生毛茸茸的发顶在他喉结上来回蹭着,酥酥麻麻的痒意从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弥散开去。
清新的果酒气味萦绕在彼此之间,傅景时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视线扫向桌上已经被喝空的两瓶酒,忽地在瓶身的一行小字上顿住。
酒精度8%。
比普通啤酒都要高得多。
难怪后劲这么足。
酒气翻滚,怀里的人动得越来越起劲,还自言自语地嘀咕:“好晕啊……傅景时,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她使劲瞪大眼睛去辨认眼前的男人,为了聚焦,干脆左手竖起食指在面前摇了摇,右手也竖起食指,两根手指头对头地碰在一起。
“啪叽。”她还可爱地配了个音,又长长松了口气,“原来是我看错了,全世界只有一个傅景时。”
现在不用再怀疑了,这丫头是真的喝醉了。
傅景时想找她“算账”的心思瞬间淡了,他将她止不住往前凑的小脑袋扶正,低沉的音色在喉间滚动:“要不要去卧室睡一会儿?”
男人的手心温温凉凉的,正好可以缓解脸上攀升的热气,纪云薇干脆举起手来,软软的小手盖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按住,不让他松开。
这么一来,她的脸颊就被捧住,小嘴也跟着撅了起来,像一只吐泡泡的小金鱼,含糊不清地发出快乐的哼唱,仔细一听,不就是刚才电视里放的那首民谣吗?
平时只会唱《小星星》的人,喝醉了反而乐感十足,过耳不忘。
傅景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凝固的日色因为男人稍显愉悦的心情,终于又恢复最初的流动。
饭厅的位置与窗台成斜角对称,光线也能充分地照到这边来,他任由她窝在怀里哼哼唧唧唱完了整首歌,直到流动的光线映入眼底,才低头在女孩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亲,诱哄道:“小音乐家,该睡觉了。”
“我不困啊。”纪云薇理所当然地拒绝,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是你困了,想要我陪你睡?”
“嗯,是我困了。”
傅景时也不准备和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醉鬼商量了,反握住她软乎乎没什么力气的小手,一左一右放在自己肩头,而后一手按在她纤细的腰间,一手移至她屈起的腿弯,在女孩惊讶的轻呼声中,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阔步走向卧室。
“我不想睡的,”即使已经躺进舒适柔软的被窝里,眼皮沉得根本睁不开,纪云薇还在努力强调,“但是时间还早,我就眯一下下吧。”
“好,眯一下下。”傅景时从善如流地为她掖好被子,小姑娘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不躺下来?”
傅景时戳戳她的梨涡:“等你先睡。”
纪云薇深信不疑:“哦,那你快点,床上好软好暖的。”
然而,傅景时在床边坐了不到五分钟,被子里就传来轻而规律的呼吸声。
于是,不想睡的人,说好只眯一下下的人,就因为两罐万恶的果酒,直接把剩下的半场约会给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