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听得心中一动,莫非是去找郑溪厝了?看来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去鹭岛了;说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太守说道:“本官还要多谢卢总镖头才是,上次清剿了山贼,汀州这两年太平得很,这次贵镖局遭遇山贼劫掠,本官却是没能够帮上什么,实在是有些遗憾。”
卢林说道:“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已经尽责了,我们行走江湖,什么事都会遇上,走镖更是其中风险最大的,这样的事情难免要遇上的。”
太守有些犹豫说道:“多谢卢总镖头海涵,只是…只是…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卢林听得太守如此姿态说话,心中暗自警惕了起来,谨慎的说道:“大人,不知是何事?但讲就是,我若是能够帮上大人一二,自当尽力。”
太守闻言说道:“卢总镖头,我虽未去过江右临江坊,但也知晓一些贵镖局和临江坊的关系的,如今海运开了,去年我受人之托,曾去找过章掌柜,想在鹭岛要几间铺子做买卖,章掌柜说他做不得主,不知卢总镖头可否帮忙问问?”
卢林听得是这个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心中想着鹭岛这边江右商帮都没怎么参与,都是郑溪厝父子在做,多半章成南问过郭文了,安排了瞿义这个朝奉去了,郭文和崔子芊应该不会去插手的,开海运之事朝廷昭告天下已有一年多了,这太守怕是打听清楚了临江镖局的各种情况,于是问道:“大人,不知是谁想去鹭岛做买卖?”
太守说道:“唉,卢总镖头,这海运之事前年年底说要开,初始汀州城的商贾还没有太在意,入夏后各地就沸沸扬扬了,汀州一些商贾去过鹭岛了,却是去晚了,空手而归了,眼睁睁的看着鹭岛热火朝天,个个都心急如焚,就找到本官了,想将汀州物产卖出去,买进些海运货物回来,本官想着这也是造福于民的好事,就答应了下来,没成想还是不成。”
卢林听后想了想,爷爷卢老夫子是汀州人氏,再往上就不清楚了,自己也是汀州籍人氏了,太守说得没错,这买卖的事情确实造福于民,是个好事,于是说道:“大人,我这是要去鹭岛一趟的,等我去过之后,不管如何,都会给章师兄去信的,到时候我告诉章师兄来找打扰就是。”
太守起身致谢道:“有卢总镖头这话,此事必然就成了,本官代汀州百姓谢过卢总镖头了。”
卢林连忙扶住太守说道:“大人,切莫如此,卢林祖上也是汀州人氏,只是自幼随长辈去了江右,这也是故乡百姓之事,卢林自当尽力为之。”
太守闻言颇为惊喜说道:“啊!没想到卢总镖头竟然是我汀州人氏,当真是意外了,汀州出了卢总镖头这等人物实在是汀州之幸事,不知亲眷在汀州何处?”
卢林心下有些黯然,说道:“大人,家中早已衰落,亲友尽皆亡故,只余我一人跟随长辈在江右生活。”
太守听得一愣,说道:“唉,卢总镖头,是本官唐突多问了。”
卢林说道:“大人,无妨的,这本是事实。”
太守看了看卢林又看了看姜星冉,说道:“卢总镖头如此人才,以后家业定会兴旺起来的。”
卢林说道:“大人,将我抚育长大的长辈曾经在汀州为官,名讳我不曾问过,并不知晓,想看下官署存放的记载,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旧事故闻。”
太守说道:“卢总镖头,你要查阅这些算不得什么事,且随我来就是。”说着就起身前行。
卢林和姜星冉跟着太守走了过几个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块刻着【架搁库】三字的牌匾,门口有两个皂吏看守,里面有四间房间,左边三间房间房门上挂着木牌,注明了吏兵、户礼、刑工三个架搁库。
右边只有一间,里面是几个士子模样的人正在检简案牍,太守喊来一人,姓杨,是架搁库的守阙守当吏,归属太守府主簿这边,是负责看管架搁库的管勾;杨管勾带着他们去了挂着吏兵木牌的那间房间,太守交代了杨管勾协助卢林和姜星冉查阅,然后也没有多留,就离去了。
那杨管勾有四十余岁,告诉卢林这里存放的典籍卷宗档案都是以年月次序注籍立号连粘排列的,卢林想了想,三叔是七八岁离开汀州的,就和杨管勾说了一下,要查阅五十四年前的,那杨管勾极为熟稔的带着卢林来到书架前,告诉卢林这边往左都是五十四年前的。
卢林和姜星冉谢过杨管勾就开始分头翻阅了起来,两人是太守亲自带过来的,杨管勾没有去多问什么,随后还搬来了两张凳子,让二人坐着查阅,若是需要纸笔就说一声,然后就安静的在旁边翻阅去了。
看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就查得差不多了,对照了一下,有些收获,三叔的祖父确实是汀州太守致仕的,不是年岁到了,记载是因病致仕的,六十三岁,就和汪振之的父亲一样,三叔的祖父是明月朝的进士,然后到地方为官,一直是在汀州,在玉龙皇朝立国后当的汀州太守。
之前的记载不详,只记载了几句,明月朝末年,天下动荡,纷乱不堪,时任汀州太守忧劳成疾病故,是三叔的祖父代为行使太守之职责,随后玉龙皇朝创立,百废待兴,三叔的祖父就此继任为汀州太守,于高祖十四年因病致仕。
三叔的祖父任汀州太守十四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算是平平安安的十四年,然后就致仕回了庐陵老家,记载是在庐陵郡南源,卢林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十三岁那年从神龙溪谷回来的事情,在庐陵城北五六十余里左右的一个叫大冲的地方吃晚饭,当时三叔和那小酒肆老板闲聊提及过几次南源。
卢林再想起在去小庙之前,三叔也不知晓混元功的名字,就取名叫做【南源心法】,传授的刀法和剑法也取名叫做【南源刀法】、【南源剑法】,看来这南源多半就是三叔年纪家乡了,只是不知道三叔为何从来不曾提及过这些。
再就是提及三叔的祖父还生有一个女儿,比儿子更大一些,嫁在汀州附近,三叔都六十一了,估计如今已经作古了,记载中模糊提及三叔似乎还有兄弟姐妹来着,没有什么详细记载,卢林想着三叔也就七八岁,那会有兄弟姐妹应该也不大,等回去问问三叔。
姜星冉查阅到了卢林的祖父之事,当初卢林的祖父是在明月朝中举,后来恰逢明月朝末年的天下动荡纷乱,没有了会试,回到汀州教书育人,颇有些名声;三叔的父亲似乎是体弱多病,于是雇请卢林的祖父当三叔的西席兼幕僚,然后就来了庐陵。
那年卢林的祖父跟随去庐陵时是三十七岁,然后四十七岁回汀州的,四十八岁有了卢林的父亲卢忱,丙辰年病逝时应该是七十一岁,卢林的奶奶随后不久也去世了,不知道是多大了,姜星冉看记载推测大约是四十三岁左右,卢林的母亲是丁酉年的,难产而亡,才十七岁。
因为卢林的祖父当过太守幕僚之故,这架搁库存放的卷宗才有了一些记载,提及了卢林的祖父祖籍是在蓼城,数百年前南渡后过来的,姜星冉查到这些颇为惊讶道:“小林子,你家祖上也是蓼城的啊!”
卢林说道:“星冉,这个我也不清楚,当初我去渔村寻亲之时也曾想过有这个可能,没想到还真是蓼城过来的,蓼城是衣冠南渡的主要落脚之处,是肇始和集散之地,从蓼城南去的人都说是根在河洛。”
姜星冉说道:“小林子,这范阳卢氏是有数的大族,或许你祖上就是那边过来的。”
卢林说道:“这都过去千余年了,不去想这些了,也就是汀州有这祖宅在,这才会记挂着来汀州的,若是没有这些了,或许我也不怎么会来汀州,这边的话语我都不会说,真不知道我还算不算汀州人了;就算去了蓼城查访到了是范阳卢氏南迁过来的,那又能如何呢,毕竟太过久远了,不如你家那般都是一大家子一直在一处生活了千余年。”
姜星冉有些憧憬道“小林子,其实汀州城也不错的,若是以后来这里生活也是可以的。”
卢林说道:“星冉,你想来我就陪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