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雷雨冲刷城市,裹挟着寒春刺骨的凉意,每一滴空气?都潮湿冰冷。
雨落了很久,街上行人罕至。公园一角下沉式的隐蔽小亭,绿意脆弱的枝叶被风吹打,窸窣地?跌落而下,淌着绵延水痕坠向地?面?。
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静默地?持续半分钟,就被对方挂断,此?后没有再打来。隋泽宸翻过屏幕,没什么情?绪地?攥紧掌心烟盒,红底黑标的“Lucky”被雨水溅过,泛起点点水色。
另一个Lucky还在?家里,隋泽宸不能让它闻二手烟,所以就从小区旁的花园里待着。
烟感渡过唇齿,苦涩呛人。谢仃曾说抽烟解乏,是因为能心安理得地?借一根烟时间叹气?,旁人也不会过问。隋泽宸那时不太能理解,现在?倒觉得她的确说得在?理。
没带雨伞,他现在?被淋成落汤鸡,从花园狼狈地?避着雨抽烟,估计真有认识的人路过,都不敢认这么落魄的形象居然?是他。
谢仃耐性?不佳,电话只打一通,甚至唯一的那通都不等到无人接听,就被她自行挂断。
隋泽宸觉得她近两年耐心渐差,又觉得自己等不到第二通电话了,她又不可能来找他。
如果?她真的……
“——隋泽宸。”
熟悉的嗓音落在?耳畔,他顿住,缓缓抬起头。
三月的风寒意料峭,亭外站着他想见的人。
谢仃执一柄黑伞,在?北城萧疏的雨幕中低眸与他对视,眉眼干净,情?绪淡淡。她身上并没有风尘仆仆的痕迹,似乎从最开始就知道他会在?哪里。
命运太荒唐,总在?他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让她突然?出现。
如果?她真的来了。隋泽宸想。
——他一定会,重蹈覆辙。
“爷爷情?况还不错。”谢仃利落地?将他指间香烟拿过,随手按灭,“要看见你在?这抽烟,老人家得气?得出院来训你。”
隋泽宸拈过空荡的指尖,“你怎么来找我了。”
“还人情?。”谢仃面?不改色,“当年我从这淋雨,你把我捞走的,今天回馈一下。”
反正她怎么说都是对的。
隋泽宸不在?乎,仰起脸看了她片刻,就低头抵在?她手臂,很轻地?叹了声:“姐姐,我好?累。”
“我们不走了。”他说,“我们不回去了。”
谢仃垂下视线,看清他掌心的烟盒,熟悉的好?彩标志映入眼帘,过去这么多年,依然?是那样清晰的“Lucky”。
幸运烟偶尔没有那么幸运。
她微微抬手,本意是想唤他起来,但?隋泽宸相当自然?地?垂下脸,带着雨淋的凉意抵在?她掌心,蹭了蹭。
“……先?回去。”谢仃终于无奈,“我不走,刚好?看看Lucky。”
隋泽宸目标达成,这才慢吞吞地?从她手中离开,站起身来。
他的确是淋了雨,黑色卫衣看不出更多,谢仃上楼后收起雨伞,从玄关晾着,立刻指使人:“去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