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令人吃惊,化成深海的爱意不禁让人觉得羡慕。在短暂的驻足后,虚影终于再次向前,它头影的旁边挤出一个水泡,那是一声意义复杂的叹息。
水环没有阻止它靠近,它的手成功搭上了沉睡的男孩。受到唤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有看清周围的环境,只听得一声“醒醒”的唤声,虚影和他便双双消失。
又独自亮了一段时间后,水环也暗了下来,与海洋融合不分彼此;一只巨大的独眼出现在深海中,像被惊醒的巨大怪兽掀开的眼帘。它瞳孔中映着那只逐渐失色的水环,终于是没有任何动作,要不然难以想象这只光眼睛就有山岳般庞大的怪物苏醒后会造成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这片意识空间开始缩小,海洋也在缩小,但仍然望不到头。
尖利的叫骂声开始一遍遍地问候他人的族谱。
意识苏醒;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但全身都被一种粘稠感紧缚,大脑也似乎要被冻僵了一样,连思考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尝试想活动身体,但没有支配感,尝试想睁开眼睛,但忘记了眼睛在什么位置,在这种意识混沌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记得刚才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句“醒醒”的话。
经过了漫长的奋斗与挣扎(其实很快),他终于向自己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这声音是脑海中蹦出来的,因为他甚至感觉不到嘴巴的存在,但那股寒意越来越强烈,天生敏感的他很快就确认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快要死了!
很奇怪的一个念头,他没有主动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身体各处都传来这样的警示信号;仅存健康的筋肉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快要死了”这一念头飞快闪过的同时,他很清楚自己跳了起来,正本能地逃离危险区域。
有风吹过身体的感觉,很清凉,像冲澡般舒适,令他忍不住哼出声音,但这阵舒畅感稍纵即逝,逐渐变得刺痛,像千刀万剐般折磨着他的身体。起先他还能忍受这样的痛苦,但几秒钟后终于是尖叫出声。
同一时间,大量刺耳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里,好像尖叫是大部分重要感官的开关。他睁开眼睛,尖锐的强光突然刺痛了他的双眼,耳边响起的嘈杂声中有两个男性不堪入耳的叫骂,都很熟悉,像是熟人,但同样难听。
骨骼的弹响声噼里啪啦响起,严重烧伤的身体正在快速复原,虽然皮肤仍红得可怕,但好歹是长出了一层保护身体的皮膜。当眼睛逐渐适应这阵强光,尝试再次睁开后,眼前是一颗正在缩小的但依然很大的白球,它发出的光线和高温令人感到恐惧,大地也在它的摧残中焚化成飞灰。
吴鸣!
自己的名字先被他想起,这种感觉跟睡懵了的情况一样,就连所处环境也正在从陌生变得熟悉。虽然眼前发生的状况他还不太明了,但先逃开这里是最优选择。
“啊!!”
随着身体落地,一声惨叫很快响起。吴鸣忍痛向下望去,惨烈的一幕差点令他昏厥,这是从没有受过的伤。他双腿皮开肉绽,就连骨骼都不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看起来像炖得软烂的鸡腿一样,除了少了香味。这残忍的模样是因为他在高温环境中用力弹跳使得一身的腱子肉全部崩开导致,然而他误会了骨头的颜色,没人会闲到给他身上淋点酱油。即便不愿承认,但他脑海中还是飞快闪过一只异形的模样,它身上长出的外骨骼就是这种闪烁黑色光泽的、像金属一样的非常坚硬的铠甲。
“好吧,我还在做梦!”
由于睡眠时间长而深沉,他还是没有清晰想起这里发生的一切缘由。他记忆中有关于冰雪和城堡的碎片,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剧烈疼痛本就让他处于昏迷边缘,在做梦这一词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果然又打算慢慢合上眼睛,身体自由倾倒。
眼前的白光中飞快冲出两道朦胧的灰影,只现身了一刹那便消失不见,滑溜的像两条鱼。眼尖的吴鸣看到了这现象,想起杨伯带着自己在冰河上凿洞钓鱼的趣事,当然凿冰的是他,下水的是他,提水桶的还是他,最后收获两只肥美鱼肉的却是杨伯。
“老人年纪大了就不能白费力气,要将失去的体力及时补充回来才能保持健康”、“你为什么要拆散它们?这是寓意多好的双鱼啊”、“你没听过?爱情知道吗,你懂个屁”杨伯是这么说的,吴鸣也没有任何办法,好在还剩两颗鱼头,“吃了吧,这可是一条鱼身上最美味的部位了”……
“将他拖回去,这种高温同样也能杀死他。”
吴鸣耳边传来一阵很小声的细语,在他还在流连回忆人生的跑马灯中非常突兀地闯了进来。他很快睁开眼睛,在右眼深蓝的映衬下左眼的灰色也变得洁白无瑕。他的表情像有两个意识体在控制,左右脸神态各异。
无声息的袭击正在接近,他的白色眼睛内突然立起一只狭小的竖瞳,感知在成倍强化,瞬间清醒的大脑开始首次全功率被使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有一根蛛丝无伤地穿过他的大脑,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发现四肢又不能动了(熔化了),但支撑整具身体的脊椎反馈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他将身体绷得笔直,在愈发不妙的强烈直觉下用力扭转他的身体,喀嚓的弹响声接连响起,在看不到的皮肤内,他的脊椎正发生着不可思议地扭转,使他可以在空中改变身体的朝向及身体弯曲。这种现象通常在猫的身上可以经常见到,但还没有什么人能练就这种本事。
“蛛丝感”脱离了他的大脑,随着他左边的瞳孔再次变化,偶然发掘的奇迹视觉已经成功开启。他见到一大团代表生命的灰线簇拥着从他身边掠过,像游过了一群灰色小鱼。在前方不远处,那些灰线分成两股散开,很快折返,又向着他的方向奔来。
吴鸣已经感到了大事不妙,他从苏醒后就卷入了一场战斗,而且是一场战况极其糟糕的战斗。他的四肢被人废掉了,虽然明白总会有长出来的一天,但很显然已经等不到了。
“你不该醒来的。”
这时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但即使不用耳朵,吴鸣也能听得到,因为这是他自己开口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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