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又来过了。
姜照默默坐起了身,盯着案上还滚烫冒着白气的饭食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烛火映落的光明明灭灭。
他慢慢地收回目光,垂着眼静了片刻,忽地手腕一转便掀了被子下榻。
姜照随手拿了件挂在一旁的外衣,正披上身时却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受惊般不禁倒撤一步,同时循声看去。
姜照却在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时立马滞住脚步,披衣的手亦随之顿在颈侧。
是应璋的玉佩,被不慎拂落在床下。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最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全然忽略了它。
霜雪般洁白的轻盈袍角拖曳着,姜照未着鞋履,亦无视了桌案上显然被精心炮制过的食物,如幽灵般无声地走到了门边。
他先是推拉了下屋门,见它纹丝不动,脸上也并未露出气馁的神色,转而一片片摸过每一扇纸窗,动作娴熟地如同把这件事做过无数遍般。
他把全屋都走了一遍,最终又定在门前不动。
姜照微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
果然。
整间主屋明显被阵法加固过,无论过去多少日,阵法的威力仍然不减。
他家宿主是铁了心昏了头。
姜照不由心想,这不过是场试炼,是个任务,难道应璋当真在这秘境里独自生活了二十六年?
难道……
不可能。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和宿主进来的时机分明该是一样的才对。
这到底是何方秘境,竟有如此大的能力篡改一个人的平生记忆,甚至毫无破绽到让人坚信不疑。
甚至连发布任务的令牌,自打进了这间屋,怎么唤它都在装死般没有动静。
姜照阖上眼睛叹出了声,在门前站了许久,才终于扭身往回走。
他没有食欲,也不想管空荡荡的丹田灵脉,只径自略过桌案,坐回床边。
卡牌塑造的身体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可姜照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却瘦削了许多,连眉眼都恹恹地缺了生气。
他屈起双膝,半只脚踩在床沿,重新把头埋在臂弯里,任由大脑放了会儿空。
可余光却透过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缝隙,触到了地上的那枚玉佩。
他又慢慢地不由抬起了头,拇指的指甲摁进了食指的指骨,留下深深的凹痕。
是足以泛疼的力道。
玉佩很安静,他也很安静。
过了半晌,姜照略微俯身下去,终于选择探出了手,小心地把它拾进掌心。
他拢着玉佩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