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傅家送去江南的所有物品里,云初鹭最喜欢这个手提宫灯。
因为据说这个灯,常伴母亲夜读。
因为即便黑暗时也会发着光,从不会熄灭。
她怕黑,怕人,走到哪儿就提到哪儿,感觉心里会安定许多。
此刻她就站在那里,周身是大家闺秀般的文秀,亭亭玉立,气质出尘。
发着微弱荧光的宫灯,又为她增添了几分仙气。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手心间全是薄汗。
门口的管家在骂:“说了不准进去就不准进去,你还听不懂人话吗?在这儿干杵着做什么?
一个野种,赶紧滚!”
云初鹭也想走。
之前带她回来的宋公子有事离开。
那侍卫也死活进不去,被说是不允许插手丞相府家事,不得不离开去找宋公子禀告。
就剩她一人在这里站了大半天。
管家骂了太多难听的话。
可回京时,养大她的婶婶说:
“初鹭啊,记住,你母亲是辅国公府之人,你父亲是丞相。
你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着辅国公府、丞相府。端庄、得体,是所有名门贵女该有的姿态。”
从小,婶婶也尽心尽力教她各种礼仪。
所以即便她害怕……想走……她也只能站在这儿,努力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
管家跟了云震嵘多年,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更是骂:
“丞相好心,丞相什么都能忍,但不代表你们自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自知之明!”
“你知不知道,当年是你母亲红杏出墙、背叛了丞相,才生下你和你那个野种弟弟!”
“你那个野种弟弟怎么没回来?莫不是死在外面了?”
“死得也好!就应当死!”
“我要是你这种野种,我都无颜面在这世界上生存!”
“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早该溺死!还回来污这丞相府的门楣做什么!”
云初鹭提着灯笼的手攥得紧紧的,看似端站,但眼眶一片绯红。
从小,人们就说那里不是她的家。
叔叔婶婶虽然善待,但那个老祖母……
她以为回了京,会有母亲……会有一个家了……
可到底……她云初鹭是从来不曾有家的……
“喂!说你呢!你还站着做什么?真不知羞吗!”
“还是打算凭借着你这楚楚动人的美貌,也像你母亲一样勾引男人?”
管家越说越来劲儿,鄙夷嘲讽道:
“啧啧,好大的狐骚味,来人,赶紧给我泼水冲洗冲洗丞相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