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昭岚眼神一转,神情明显懵了一下,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视频里盛着甜糖般的明亮弯眸——作为温嘉的母亲,她一秒便认出来这双眼睛属于谁。
“是、是嘉嘉?”她喃喃重复,“嘉嘉在画画?”
温言点头:“是。”
“他什么时候学的,画画要学很久吧……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一向温婉的妇人少见的有些无措,她仿佛不会拿手机了,呆滞地呐呐:“嘉嘉会画画了……他会画画,还画得这么好……”
“言言,你看没有,嘉嘉会画画了。”昭岚眼睛泛酸,大滴眼泪倏然掉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常年保养得当的手指因大力捏着手机边缘逐渐发白,细微轻颤,“他是不是受苦了,我早该知道的,嘉嘉丢了这么么久,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不是个好妈妈……”
两分钟的签售视频过了一半,昭岚哭得不能自已,她不停责怪自己作为妈妈的不称职,记忆中小小的孩子在她不曾知晓的岁月里成长的太快、太多。
数十年积攒的内疚如浪潮卷进肺腑,呼吸都在发疼。
如果她当年能少处理点工作,好好看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小小一团的温嘉着凉发烧;如果她在孩子烧至昏迷之前就把孩子送进医院;如果她抱着小时候的温嘉奔跑的动作再快一点,她是不是就能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如果。如果也不过是后悔的谦辞。
“妈,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温言说着,拳头攥得越来越紧,“那天我才是最蠢的那个。我为什么要在同学家贪玩,我要是早回来一点,也不至于这么晚才发现。”
“可是妈妈难受。”昭岚的手捂住胸口,头埋得很深,“我一想到嘉嘉可能吃不饱饭,为了生活跑来跑去,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一点忙都帮不上……”
“嘉嘉有爸有妈的,还有个哥哥,我们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昭岚哭得压抑,温言听着母亲的抽泣声,情绪低落,他揽着自己的母亲安抚,思绪飘远。
“我想见嘉嘉,我们去看看嘉嘉好不好,”昭岚立刻想站起身,点了点眼角余泪,“我想他。”
“妈,妈,你先坐下,”温言把母亲按坐回沙发,“这么晚了,不适合去看嘉嘉,他该睡了。”
昭岚眼神惶惶地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温言看她这副样子,完全放不下心,何况自己现在也想念温嘉想得紧,自从温嘉搬走,沙发上的小狗抱枕都没人抱了。
忽然,他眼神一亮。
“过几天是元旦,后天他们大学肯定会放假,明天我们跟嘉嘉说一声,到时候接他回家住两天。妈,你看这样行不行?”
“好。那嘉嘉的卧室肯定要重新整理一下。我去嘉嘉的卧室换三件套,睡得舒服些。”昭岚一下子充满动力,拔腿就要走。
温言被她雷厉风行的执行力惊到,伸手欲拦,想说明天再换也不迟,谁知昭岚自己停下回了头。
“你爸呢,这么重要的事他还在公司里头捣鼓什么,叫他赶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