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没看过医案更没验过尸,“说不准,只听说他身体不好。”
祝明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真要个病秧子,朝臣不可能支持,大概只是体弱不能劳累,无法像其他精力过剩的人一样,成日折腾。
皇帝辍朝三日,但坊间各种消息从没停过。比如乐安郡王直接在灵堂上哭晕过去,若他得势可能会被夸赞友悌,但鉴于表演过度,只得一个身体欠佳的评语。
达官显贵们最关心的吴皓身后名,因为辍朝一直没有下文。只知道不断有人进出皇宫和各大王府,但每个人的立场难以辨别。
连城门处都比往日热闹些,那些骑着骏马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人,不知要将怀中信件送去何处。
白秀然第一次将人约到寺庙见面,看来时机果真敏感,原先都是直接上门。
吴皓的身份注定不能由私人点长明灯,白秀然只能跪在佛前默祝他往生极乐。
三人缓步走在一条绿道之上,随从们都跟得远。
白秀然转述不知的第几手的消息,“说是日暮时多吹了些风,半夜时发起热来,等到天明时人已经糊涂了。”
吴皓这一场病来得又快又急,如同暴风骤雨般将所有人砸得晕头转向,连身后事都来不及交待。
白秀然的说法与林婉婉听来的相差仿佛,脉案是绝密,但发病情况说法差不多。
姚南星家是太医世家,难免和其他医术世家沾亲带故,给吴皓诊治的其中一个太医就是她家七拐八拐的旧关系。如今正在家中惴惴不安,担心皇帝追究他们治疗不周的罪过。
别管病人身上有没有其他病症,没救回来就是不周,就是罪过。
吴皓的身体,想得开的人会想惯来病弱,被疾病带走不算意外。想不开只会钻牛角尖,自幼都挺过来了,为何这次没挺过去。
林婉婉:“没看过脉案,只凭只言片语难以断定病症。”吴皓的症状符合太多病症了。
白秀然听完并不觉得失望,斯人已逝,她说出来并非为了追究死因。
白秀然:“昭然还在赵王府支应。”送吴皓最后一程。
祝明月:“你们怎么想的?”
白秀然怅然若失道:“我们如何想并不重要。”
白家中立,徐昭然只是小辈,说话分量不重。
吴皓撒手西去,留下一府孤儿寡母,曾经的赵王党立刻四分五裂,衍生出数派。明面上在灵堂哭丧,转头就在侧屋争执起来。吴皓若在天有灵,不知该如何神伤。
有不顾情面立刻做猢狲散或投奔他处,也有想要体面结束这一程的。
对赵王一系的安排亦有不同说法,一种人亡志熄,往后安生度日便是。倔强不肯认输的,还想扶持赵王的子嗣上赌桌……
白秀然纠结道:“我想要不要把六筒送回老家,宗亲长辈都还没见过他呢。”
他们夫妻俩不愿意再生事,却怕风浪波及自身。
祝明月点评道:“瞻前顾后,有点不像你了。”
白秀然此刻笼罩着一丝母性的光辉,“为人母,把他带到世间走一遭,总要顾虑周全。”
祝明月:“六筒那么小经得住远途奔波么!”若白秀然夫妻俩受牵连,徐家本家能安全?
林婉婉:“若有万一,让六筒找她外祖父去。”偌大一个白家怎么可能护不住一个稚子。
白秀然言语一窒,出嫁日久愈发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何意,不能为娘家增添荣光便罢了,怎能再带来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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