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法音欠身道:“是我家欠他人情。”知道孙无咎其人,但他与杜乔的交情到底差一层。
杜若昭联想到数日前,孙无咎柳恪等人在济生堂会面,恐怕就是为了大哥的事。几日时间,事态向更不妙的方向滑落。
林婉婉柳恪一通劝导,张法音独自回到卧房做好装病的前置准备工作,但杜谦杜若昭兄妹俩如常出去上学。
柳家主宅加上东西两座偏院心急如焚等待远方的消息。
旁人眼中的高枝入不了白家的眼,但骆闻不是无名无姓之辈。
白湛亲自给白隽泡一壶茶奉上,殷勤道:“父亲,骆尚书为何致仕?”
白隽抬手阻止道:“大晚上喝茶,莫不是不想为父入睡。”
白湛笑道:“非是茶叶,是在林娘子那儿配的药茶。”
白隽:“甜的?”
白湛:“不苦。”
白隽板着张脸,“为父不需要。”果然沾了个药字别指望太多。
白湛:“父亲,养身健体的。”
白湛比旁人更希望白隽身强体健,除了孺慕之情,也因为自成家立业后愈发明白,虽说长兄如父,但兄长和父亲到底不一样,譬如伸手向兄长要钱花销会害臊。
白隽捂着胸口装作难受道:“为父苦捱到今日,全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
白湛能仗着年轻,时不时出去偷吃两顿,白隽这个岁数是真不敢。他幼时见过生父疾病发作的模样,莫说万千权势,到头来活的连条狗都不如,健康不在,尊严也没有。
白湛将药茶放在一旁,客串贴心小棉袄帮忙顺气,“儿子知道父亲一片慈心,”话音一转,“父亲还没说,骆尚书为何要递辞呈呢?”
白隽早知道这件小棉袄透风,不卖关子。“吏部的烂摊子他摆不平,现在致仕还能不加引咎二字。”
吏部礼部清贵,派系也最复杂。骆闻手腕不够,不能统合吏部成为真正的第一部。
白湛抛砖引玉,“骆尚书在吏部熬了许久,这个节骨眼上致仕?”
白隽:“去年杨胤叛乱,诸路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战后吏部拖拖拉拉将近半年才将各地官吏补齐,本已饱受诟病。”
“前不久吴七出征,一直催要官吏,吏部本职事务办不妥,反受参被吴七倒打一耙,将杀俘之事推到吏部身上。骆闻爱惜羽毛,为了满足吴七的胃口,将些微末京官贬去外任。”算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湛没想到原委如此简单,只有一条,时间错了。“外任?”
白隽:“是啊!”长安与地方相比,一个天一个地,平白坏人前程,恐怕良心不安。
白湛:“儿子打听到的消息,那些京官出发前不知要外任,但他们的官职早被订出去。”
白隽闻言从凭几上支起身体,先放外任再补官是权宜之计。但将先看中官职上的人挪走,离京公干再外任,称得上“骗”。前后一颠倒,其心可诛。
白隽嗤笑道:“挣扎这么久,还是挣不脱!”吏部尚书递辞呈,皇帝不可能马上批准,显得无情无义。少说得三次拖延数月,白湛都能探听到风声,离公开亦不远矣。
骆闻递辞呈表明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与他无关,但背一身骂名不冤。谁叫他是吏部尚书,他无能呢。
白隽:“二郎如何知道?”
白湛苦着一张脸,“杜长林,和晓棠一块困在武功山寨里的那位进士,在去文城的公干之列。”
补充道:“长安诸衙司派出的官员,除了领头的,其他尽皆寒门庶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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