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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得知新秀女入宫还未得皇上传召,便拿这事来问,张贵妃如今代掌宫务,自然是问到了她头上。
眼瞧这位皇帝陛下,吃完饭了宁可打坐养神,也不往后宫多走一走,今日这份差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没等张贵妃多想,何礼已经走了出来:“皇上有请贵妃娘娘。”
张贵妃打叠精神,扶着庆云的手走了进去。
进得内室,屋里却尚未点灯,皇帝正坐在窗下,霞光自窗外投射而入,在他周身映出一个光辉灿烂的影子,然而他整个人背光而坐,却是暗沉沉的看不清表情。
张贵妃蹲身请安,皇帝随手一挥:“不必多礼,怎么这时候来了?”
“是新秀女们的事,臣妾听说皇上还未有空宣召哪一位妹妹,特来问一问皇上。”
皇帝一时不曾答话,许久才转了过来。
阳光照着皇帝的侧脸,勾勒出他锐利的轮廓。
这是个英俊的男人,一双威武的鹰眼格外有神,上头一对浓黑的眉毛斜斜飞起,此刻正微微皱着:“是太后叫你来的,还是皇后?”
张贵妃稍一犹豫,还是实话答了:“太后娘娘挂心皇上,召了臣妾去相问。”
皇帝轻轻冷笑一声,也不曾多说什么,只道一句“知道了”。
张贵妃硬着头皮,又添一句:“等会臣妾叫人送绿头牌来。”
皇帝不再说话,张贵妃见他并不曾摇头否了自己的意思,大大松一口气,行过礼便出来了。
待回了德阳宫,庆云才敢开口问:“皇上瞧着不大高兴,难道是不愿意翻牌子?”
张贵妃对着这娘家陪嫁来的大宫女,自然是无甚好瞒的:“哪儿呢,皇上气的不是旁的,是气皇后,气他自己,多少年了,不都是这个样子?”
庆云“哦”一声:“是大皇子的事……”话说了半截,她立刻打住话头,想了一想,似懂非懂地问:“就只为了这件事?”
张贵妃这次却不曾答话,坐在妆镜前,自己动手卸下钗环。
皇帝如今待皇后冷淡,更多的是气皇后不知履行中宫职责,倒不全是为了那个孩子。
然而皇后与皇帝的情分非比寻常,他们俩的事,岂是他人可以置喙的。
庆云一边帮着张贵妃解头发,一边轻声道:“今日也不知皇上翻哪个秀女的牌子,可要奴婢叫人盯着下头?”
张贵妃却不曾答这话,只对着衣架子指一指:“马上立秋了,晚上天凉,换件绸子的寝衣来。”
下头的秀女们,虽然都年轻貌美,到底资历浅着,皇帝并非喜好美色的人,与其盯着下头,倒不如想办法坐稳自己的位子。
想到这里,张贵妃在镜子里对庆云吩咐一句:“去个人,向皇后禀报一声今日的事。”
皇后不是懒怠管宫务么?怎么自家主子还是时不时向她禀报?报便报吧,怎么不报别的,只报皇上召幸新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