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捏着线锤上来,凑近了拍马屁:“美人绣远山,该用绿色、褚色,怎么用群青?真真是别致。这绣样也新奇,不似寻常如意花草呢。”
孙云儿看她一眼:“你倒很伶俐,也很聪明,以后若是肯用心,不妨跟着连翘做事。”
萍儿心里猛地一跳,然而还是笑嘻嘻打过岔去:“美人真是折煞我了,我是哪块料子,怎么配跟着连翘姐姐历练。”
机会,已经给过这丫头了,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孙云儿连笑也懒得笑了,只低头做针线不提。
扇儿左右看一看,打个圆场:“美人专心绣花呢,我们别吵着美人了,下去听着吩咐吧。”
萍儿口里应了,依依不舍又回头看两眼,这才出去。
连翘很快回来了,身上带了微微的凉气,鬓角也沾着几点雨珠,然而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美人,我找御医瞧过了,这镯子没古怪。”
“这么说,容贵嫔当真是厚意了。”孙云儿放下心来,接过那只嵌宝镯子,就着手腕比划一下,哀叹两声又递给连翘,“皇上和容贵嫔都赏了好首饰,也不敢戴出去,生怕招摇。”
可不是呢,哪个女子不喜欢好看的首饰,如今得了却不能戴,怎么不憋闷。
连翘不由得莞尔,“美人真想戴,把皇上赏的那簪子戴上,横竖宝石是藏在花蕊里的,不细看也看不出。”
“算了,大罗美人戴支份例外的金簪,连我都能看出来,我这支戴出去,还不被人议论到家了。”孙云儿兴致缺缺,只是摇头。
“那……戴容贵嫔娘娘赏的镯子?”
那更招摇了,赵美人那个多话的,只怕能从身世一直说到恩宠。
孙云儿恋恋不舍地又看一眼镯子,狠心地转过头去:“算了,收起来吧。”
连翘应了,搁在了妆台上,笑着恭维两句孙云儿:“前头我还疑心容贵嫔娘娘有什么深意,如今看,她不过是待下宽厚,还是美人看人准。”
宽厚不宽厚的,孙云儿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她一个低位妃嫔,只能以静制动。
雨连着落了三日,再次看见晴天,已是秋意浓浓的沁凉。
孙云儿看一看新发的秋衣,不过是寻常货色,再不想招摇,也看不过去了,吩咐连翘,“今日请安回来,咱们裁新衣,有一匹杏子红的缎子,我看适合你,便给你裁件夹袄。”
连翘唬了一条,连连摇头,“美人,这,这不行的,你送给江才人和容贵嫔娘娘那还罢了,我……我哪有资格用御赐的料子做衣裳。”
“我说行,就是行。”孙云儿罕见地没有解释,反倒“蛮横”一次。
连翘又喉咙发酸,一路服侍着孙云儿往永宁宫请安。
皇帝又是连着数日未曾踏足后宫,妃嫔们也没心思来关心孙云儿这个骤然得宠之人了,趁着张贵妃未到,各人口里谈论的,都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