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光不曾见过她与凌无非的争执,眼中所见,俱是自家公子所受之苦,话里显有怪罪之意。沈星遥听了本想离开,但听他说起柳无相还在凌无非房里给他喂药,想了一想,还是走上台阶,打算进屋看个究竟。
刚一推开房门,便听见床榻上传来咳嗽声。
“来了。”柳无相听出她的脚步声,淡淡笑道,“是心里过意不去,还是有话要来问我?”
“都有。”沈星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凌无非,问道,“他没事吧?”
柳无相摇头笑了笑,道:“年轻人,心思重了些,有话憋着不说,藏得久了,心病便来了。”
沈星遥好奇伸手探了探凌无非额头温度,却被烫得立刻缩回来。
柳无相见之展颜,起身说道:“我去拿药,你等我一会儿。”
沈星遥闻言扭头,还没来得及唤住他,便见人走了出去,只得叹了口气,在床边矮凳上坐下,正巧看见凌无非搭在胸前的手滑了下来,顺手一扶,竟不想他五指倏地扣紧,将她的手牢牢攥住。
滚烫的手心迸发出的灼热温度,顿时蔓延上她小臂。
沈星遥试着抽了抽手,竟觉难以挣脱。
“喂——”她唤了一声躺在榻上的人,“凌无非,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可他却毫无反应。
沈星遥想起朔光方才说的话,往床榻内侧探了探身子,翻起薄衾一角查看他左臂伤势,见敷着膏药,便未作声,目光无意识移向他的面颊。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两眼紧闭,似被噩梦缠绕,两颊泛着微红,显是高热所致。修长的睫毛末端挂着一滴未干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汗。
沈星遥不知怎的,倏地回忆起七年多前,在渝州五峰山脚河畔初见他的情景,端秀眉眼,似乎与当初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貌美,还是挺招人的。
她不知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回过神来,便将它从脑海中给抹去了,正想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话音:“沈盟主可是在这儿?”
盟主?她?
沈星遥忽觉不妙。
这声音离得很远,只是习武之人,五感大多优于常人,才会听得如此清楚。
没多会儿,类似的问话便多了起来,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大多论调,都是关于她与凌无非的。
沈星遥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泰山一战,她布下好大一个局,揭露卓然目的,擒获万刀门首脑,其余分舵那帮乌合之众闻讯,不是来不及逃跑被抓,便是作鸟兽散。而今凌无非落败,又无心主持大局,众派有意推选沈星遥为新的盟主,好带领众派彻底瓦解万刀门的势力,还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