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执白棋,可那双手却比白玉棋子还要百上三分。
崔衡的目光定定瞧着她莹润白皙的指尖,随即收回视线抬眸看她,漫不经心地问,“姨母可好?”
柳婵真:“一切都好。”
崔衡:“我自江宁出发后,再未见过姨母,等明日我得空去府上看望姨母。”
柳婵真下子的手一顿,如今他是天子,哪有让天子登门拜访的道理……
“表哥若是想见母亲,我明儿让母亲入宫一趟就是了。”
崔衡落了一子,低声问,“那你呢?”
“我?”柳婵真低眸道,“我今日刚入了宫,明日总不好再来。”
她只是郡主,还是嫁过人的寡妇,若天天往宫里跑,难免惹人非议。
柳婵真虽足不出户,但京中街头巷尾的流言她也听到了一些。
什么当今皇上疑似对柳氏女有情,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他们二人在江宁府时就已生情,还说当今皇上造反也是为了她,还有人说当日破城时,皇上一直抱着柳氏女不放,眼眶通红,肝肠寸断,让人观之落泪啊。
柳婵真知道当时她晕倒后崔衡扶了她,但什么肝肠寸断就过于胡扯了……
崔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局结束,柳婵真险胜。
她总觉得这把胜的有点胜之不武……
太后还在睡着,崔衡便起身道,“我先送你出宫吧,芸桃今夜应就留下陪奶奶了。”
“好。”柳婵真点了点头,如今她不是没出阁的姑娘,留在宫中彻夜不出,虽然只是在太后宫中,但定会引来外人的无端揣测。
快至宫门时,崔衡忽而道,“姨母是我长辈,哪有让长辈登门的道理,明日我会去府上看望姨母。”
柳婵真蓦地瞪大了眼睛,“可……可表哥现在是天子啊。”
崔衡定定瞧着她说,“我是天子,可我也是崔衡。”
“有些事会变,可有些事永远也不会变。”
柳婵真对上他幽若寒潭的眸子,眼中似有万千情绪涌动,那句有些事让她不敢深想。
她连忙低下头,道,“表哥既要来,我与母亲自是欢迎。”
崔衡藏在宽袖中的手紧了紧,他不想总是看她躲避着他的眼神,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别过眼,道,“宫门到了,我让蓝基送你回去。”
柳婵真并未推辞,微微一服身,道,“多谢表哥。”
他立在原地瞧着柳婵真远走的背影,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重重宫殿的阴影将他所笼罩吞噬,他忽而想追上去拦下她,拉住她,留她与他在这皇宫中共浮沉。
可是不行,失去的心总要徐徐图之的再收回来。
他不是邵焱那样莽撞的疯子。
他想要她,不止是身,心,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