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版本中,凤姐阵亡在洞庭湖边。很多书友为此唏嘘不已,真心希望她能活着看到胜利。战争是残酷而无情的,人心却是善良而温暖的。生死谁又能预料呢?
我们是在中午时分抵达位于洞庭湖南岸的预定码头,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船只,从武汉撤回来的许多部队也要在长沙进行休整,然后前往预定位置集结。
轮到我们靠岸的时候,防空警报突然响起,从东北方向飞来了多架飞机,像苍蝇一样,足有上百架,是日军的飞机,他们来的太快了。地上的防空炮火开始发威,可是效果并不咋样。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上岸的人四散逃离,我们慌手慌脚的打开舱门,把跳板搭上码头,开始紧急转移伤员,光我们这条船上就足有上千伤员,由于我们1500多人分散在好几条船上,留在这条船上能向伤员伸出援手的只有400多人,人手远远不够。
我们送第一批伤员上岸之后,聂道兵拎着手枪指着那些趴在地上的士兵大叫:“别他妈的趴着装死!赶紧帮忙去抬伤员!”
那帮人看了看他的领章,知道他是个军官,但是官不大,依旧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愿意起来帮忙。
徐志凤跑过来,指着这群家伙大声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见没人回答,她扯过一个士兵的袖章看了一眼,回头对医疗队的官兵大喊:“以后只要是遇到郭忏94军的伤员,一律不予收治。”
她居然敢直呼一个军长的名号!
不过他这句话还真管用,战争惨烈,受伤在所难免,一旦被医院给封杀了,那就等于判了死刑。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军医,就算是军长受伤了,也得靠医生来救。
这些家伙不再犹豫,爬起身来丢下枪,转身就往船上跑,背的背,抬的抬,争先恐后地把那些伤员全部抢了出来。
聂道兵用枪口挠着脑袋,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他是没想到,这些当兵的不怕长官,也不怕枪毙,反而怕医生。
有几架飞机朝码头飞来,码头附近的所有人拼命朝岸边树林里飞奔。船上有高射机枪的开始对空进行拦阻射击,却根本拦不住它们。
我一边跑一边寻找凤姐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我放声大喊,一个女兵拉住我,非常紧张的冲我喊:“凤姐还在船上!”
我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她这会儿在上层甲板上正抱着一箱子药品往下跑,日军的一架飞机直直的飞过来,冲着我们那条船打出两排子弹,子弹在水面上打起两排水墙,开始向甲板延伸,很快甲板上就开始飞起碎片,徐志凤的身影不见了。
我转身逆着人流朝岸边跑去,李华想拉我,却没拉住,我拼命地跑,心里祈祷她可千万别出事。
跳板掉进湖里了,我扔下冲锋枪,一个助跑跳上了船,顺着梯子向甲板上层跑,飞机还在头上转悠,我看到徐志凤躲在船沿钢板后面躲避子弹的射击。
我跑过去拉着她就要往下跑,她仍然执着地要去拿箱子药,我冲她大喊:“都什么时候,还不舍得那点东西吗?”
她也喊:“少废话,没有药,伤员怎么办?”
真是死心眼,拗不过她,我只能抱起箱子准备跑,一架飞机直冲下来,快要靠近船体的时候猛地一个拉升,却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我下意识地搂着徐志凤直接跳了船,与此同时,炸弹砸穿了甲板,爆炸把整条商船炸成了两截,我们两人被冲击波吹出去好远才掉进水里,瞬间沉到了湖底,在水下我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觉不断有东西在往下掉,碰到我身上,让人感觉生疼,我始终没有撒开徐志凤的手,此刻她应该在拼命挣扎,还试图抱住我,这是旱鸭子才会有的反应。
我摸索着从身后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蹬掉脚上的皮鞋,另一只手和双脚拼命地划水,用最快的速度浮上水面。徐志凤还在拼命挣扎,双手乱抓,我拖着她往岸边游,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她,太不老实了,这是慌了神了,我一巴掌打她脸上,大声吼:“放松,别动!”
我从小在运河边长大,水性自然不用说,八岁就能横渡运河,敢跟轮船比速度。水里救人却是第一次,听老人说,水里救人的时候千万别让溺水的人抱住,不然自己都动不了,溺水的人是没有主观意识的,只是本能地寻找漂浮物。所以,一定要从身后勒住脖子,让他动弹不得,或者直接把人打晕。在这里奉劝各位,水里救人要量力而行,不要盲目。
我这一巴掌起了作用,徐志凤老实不挣扎了,我扯过漂在水面上的一节木头,推到她身边,让她一手抱住,一只手抓住我肩膀上的手枪带,带着她朝岸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