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不知道两个人的谈话怎么从“一生一世一双人”转到了谷雨茶上,但是现在低头看自己一直珍而藏之的大红袍,就觉得没有往日那么稀奇了。
端王满心妒忌的望着顾衡,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竟然喝过自己从来没有喝过的好茶!
真是叫人孰忍孰不可忍,一时气从心头来恶向胆边生,把手中的茶罐一股脑塞进顾衡的怀里,恨道:“明年,至多明年谷雨前,我要喝到你祖母亲手炒制的莱州白茶。”
顾衡的嘴巴大张一脸的懵懂,实在搞不懂,这把邪火怎么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端王见了更加生气,指着他怀里的茶罐不屑道:“你喝了我这么多好茶,多少也要还一些才好。至不济,我也要喝到真正的好茶。以后禁中再送供奉来,你给我坐在大门口一样一样的品尝。爷如今就只剩这么点嗜好,那些狗奴才竟然还敢拿次品糊弄我……”
被强硬赶出书房门外的顾衡抱着手里的茶罐,和王府大总管魏大智面面相觑,实在弄不懂这位性情淡漠的爷,如今竟然为了一罐茶大发雷霆?
将人送出大门时,终于品过味儿的魏大智满脸艳羡,“咱们这位主子爷如今把顾榜眼你当成了自己人,这么多年再没看见他跟别人这么亲厚……”
顾衡抱着竹雕茶罐站在灯下,一抹浓稠化不开的暗影正巧拢在他的头上,一时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然而等他抬起头来,依旧是一副精明和老实交杂的神态。深深作揖后步入茫茫夜色中,衣袂纷飞步态潇洒得仿佛要乘风荡去。
很多年后,魏大智心中却是真正艳羡此时的顾衡。与未来的江山共主相识于微时,不谄媚奉迎不傲气嶙峋,嬉笑怒骂如同至亲家人。这份眼力这份揣度幽微心思的准头,世上再无人可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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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在不露痕迹地抱大腿……会不会挨砖……
若是晓得捷径不走,好像更加不符合男主的设定哈!
今天跑出去玩更晚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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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上香
自周玉蓉走后,张老太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将顾衡反反复复地盘问了好几遍,终于相信了他的清白,却依旧觉得心头不痛快。就决定带着顾瑛到潭拓寺为顾衡求一道平安符,让菩萨保佑他以后不要再招惹这么一堆烂桃花。
本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但是让张老太太这么一掺和,就变成顶顶重要的大事儿。顾衡也怕顾瑛嘴里不说心里起芥蒂,指天指地只差没有把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这祖孙俩瞧一遍作数。
张老太太其实还是相信自家小孙子的品性,但也想给他一个教训。就心气不怎么顺地哼哼,“七夕那天有那么多青年男女,求下联的灯笼也不少。这位周姑娘怎么谁也瞧不中就单瞧中了你,多半是你考中榜眼后为人太过张扬!”
顾衡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头发丝儿都是冤的,奈何张老太太的神仙逻辑竟然颇有说服力,他连辩驳都找到什么合适的词儿。只得悻悻望了一眼顾瑛嘟囔道:“是这个妮子非说那家的灯笼好看……”
顾瑛神情古怪地盯着他,赶情周玉蓉这朵桃花还是自己招来的。
她见顾衡真的有些生气了,忙上前一步认真道:“哥哥你放心,其实我和祖母都是相信你的。还有你的生辰也恰好到了,这回我一定到菩萨面前为你请一个金钟罩,保你从此五毒不侵!”
这真是哪儿跟哪儿?
顾衡听得脸上发青,一句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偏偏祖母顾及这顾及那,早早把咱们两个的亲事办了不就成了。这世上百样人有百张嘴,既然堵不了干脆就不要赌。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说个三年五载,还能无中生有说出朵花来。”
顾瑛忍俊不禁,却也彻底放下心来。哥哥这么好,惹人瞩目也是理所应当之事。那女子气度俨然衣饰华贵,却全然没有放在哥哥的眼里……
自打周玉蓉大张旗鼓地以讨教学问的名义找上门后,张老太太心头总是莫名浮起不安。
越想把事情办得周到,结果越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纰漏。到京里已经将近小一年了,顾瑛真正的身世半点没有打听到。难不成真的要到滇边去,才能知道那对银碗的真实来历?
照这样下去,这一对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喜结良缘?越想到这些事,张老太太越发寝食难安。
第二天一大早天未亮,老太太就叫顾瑛把她的佛珠清洗干净,仔仔细细放在黄香袋里。为示心诚,在山脚下就让钱师傅把马车赶到一边歇着,自己携了顾瑛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
大概因为天气热,路上进香的香客并不多。张老太太便有些瘪嘴,说咱们莱州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规矩比这京城大多了。
莱州城外有寒同山,山上有资圣寺。每月的初一十五香道上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上山拜佛,或是三三两两或是百十成群,都是肩挂黄香袋腰系红布带头裹白巾结伴而行。要在一天之内来回百余里,烧遍附近三山之香才显心诚。
祖孙俩到了潭柘寺,在每一尊菩萨面前都三拜九叩细细祷告。从天王殿出来时,顾瑛远远地就看见正脊两端各有一巨型碧绿色的琉璃鸱吻。
她从未在房梁上见过这么大个的物件,不免落在后面垫着脚多看了两眼。回过身时,就见毗卢阁前正站着一位衣饰精美的年青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