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也怎么像是太平天子,实在想不到竟会有亲征的勇气。
那马车里明显还有人,但天子未言,她也不能过问。
直至进入事先安排好的驿馆,左右无人,才见他亲挑开马车车帘,一只白如玉兰的纤纤玉手自帘中伸出,随之走出个容貌秀美、有如月下白狐一般缥缈清灵的少女。
她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春山眉黛,秋水盈盈,顾盼一转间,便似千朵琼枝开绽的玉似澄华。
“过来。”天子朝她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将人打横自车上抱下,“见过你堂姊。”
“堂姊。”薛稚有些紧张地道。
薛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十八从叔曾有一位遗腹女,是那位祸水一般的异族婶母生的,自幼随母长在宫中。
只是前阵子才传的消息,说碧华宫走水,这位堂妹也去了,还来不及伤心,眼下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了。
她倒是听过那位公主的名号,听说,是与天子有些不清白。
“以后,她就是你父亲自幼遗失的小女儿,你的第三妹。”桓羡道。
薛嫱转瞬明白过来,改口唤道:“三妹。”
一路车马辘辘,又十日,御驾在薛嫱与朔州军的护送下平安驶至朔州。
入府之后,桓羡先命薛稚与她的伯父堂兄们相见。
出乎薛稚的意料,她的从伯朔州刺史薛承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彪形大汉,反而白肤秀目、容颜清俊,一把美髯更衬得他有几分文臣的清举气度,是一位儒将。
他与已过世的伯母一共育有二女三子,长女薛婧,生得眉目淡雅、温柔可亲。次女便是前时来迎接她们的薛嫱。
她二人一个善谋一个善武,听闻,俱是伯父的得力助手。
她的“长兄”薛远与“次兄”薛逐则在恒州,眼下留守在州郡之中的是伯父的第三子薛迟,亦生得英俊威武,弱冠左右的年纪,兼又性格跳脱,见忽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笑着上前招呼:“这就是栀栀吧?我是你的三哥,快,叫哥哥。”
这是薛稚第一次得见这么多的父族的亲人,见他们俱都和蔼热情,鼻尖不由泛起丝丝的酸涩。
她蕴出微笑,才要开口,掩在袖中的手忽被身侧的兄长牵住,于袍袖下,箍得她手骨发疼、眼泪都快下来了。只好改口:“三堂兄。”
薛迟有些失望,长姐薛婧却是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微微一笑,唤妹妹:“阿嫱,你先带栀栀下去安顿吧。”
妹妹和阿迟不知乐安公主会来,她身为父亲的文书却是知道天子的打算的。已于府衙内事先安排好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供这个贸然多出来的妹妹下榻。
夜里,桓羡随薛承前往城南大营,看望戍守已久的将士们。
天子的亲征使得这座已经顽强抵抗了一月的边塞城池士气大振,当夜,麾下分炙,君臣同乐,朔州军营内军心大盛。
夜幕深蓝,明月如璧。校场中四处点了篝火,将士们围坐着,酒酣饭饱之余,开始唱起嘹亮的军歌。秋风萧瑟之间,有如崩腾的海浪绵延不休,直上九天云霄。
桓羡与文武百官、朔州部将坐在最中间的宴席上,谈笑饮酒。另一侧的的宴座上,薛稚则与薛嫱和薛婧坐在一起,看着杯中酷烈的烧刀子,有些发愁。
薛婧率先注意到了她的为难,嘱咐身旁侍女:“去替三娘子换一壶平和些的果酒来。”
此次跟随北上的侍女唯有芳枝,侍立在侧,见状便要替接过。这时原该在主宴席那边的薛迟却凑了过来,很欢欣地问:“栀栀妹妹会跳胡舞吗?我们去篝火边跳舞好吗?”
她如今的身份是朔州刺史薛承家的第三女,与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加之这是她的血亲,心中自然便有股亲近之情。然一想到桓羡,又忧心忡忡地拒绝道:“我,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走!”薛迟道,说着便一把拽过她手腕,拉起她便跑。
薛婧忙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薛嫱亦是无奈。
这个弟弟性子单纯,真当薛稚是过继给了他们家做女儿,怕是还不知天子的用意呢。
主宴之上,正与群臣欢宴饮酒的桓羡也注意到了二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脸色微微一凝。
奈何此时酒宴正值酣处,他无法离开,也只好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示意伏胤跟去。
这厢,薛稚已被这位新多出来的兄长连拖带扯地带至了一处无人的篝火处,因了长时间的奔跑,喉咙间被大量灌入的冷风刺得生疼。被他松开后即伏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薛迟由着她换气,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问她:“你怎么这么娇弱呀。”
“我们薛家可是将门,早在百年之前就是,还曾跟随卫国公北伐过,战功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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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长姊柔柔弱弱的,她也会骑马。就是你父亲,也是能出使贺兰部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