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突然觉得有点噎,默默坐回去打开了保温杯。
早上打的水,已经凉透了。
她平时都是穿季见予的外套。
“你还没问答我问题。”
游其森目光洞察人心,苏冷觉得他只是故意给她面子不戳穿她和季见予显而易见的矛盾。
“谈过,分了。”
游其森没想过她会不依不挠,似乎有些头疼,苏冷看他别别扭扭的,突然“扑哧”笑出声。
“那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游其森面无表情扭开冰可乐灌了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冷却那股摇曳不定的邪火,放下罐子后,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耳后,冰火两重天,让他心都跟着一瑟。
“没有。”
他第一次这么不耐烦,也搞不懂苏冷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都实话实说了。
过了很久,苏冷慢吞吞玩弄着塑料袋,心不在焉地低语:“那你觉得,曾经爱得刻骨铭心的恋人,阴差阳错分开了,能再继续做朋友吗?连同他们各自的家庭,也毫无嫌隙的其乐融融。”
游其森不自觉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座位停下,靠在桌沿,“心理学上说,真正爱过的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继续做朋友的。如果可以,有两种情况。”
“哦?”苏冷托腮望着他,洗耳恭听。
她眼睛明明亮亮的,从里面,游其森可以看到自己身后的整片黄昏。
“第一,当然是反证法,说明他们没有真爱过;第二嘛……”游其森语气突然轻快许多,调侃似的,连姿势也跟着换了一下,“说明至少有一方居心叵测。”
苏冷也跟着笑了,自言自语梦呓一般,“或许我真的没猜错。”
游其森笑意不变,差点脱口而出问她没猜错什么。
可他知道,现在和她独处一室谈论这个问题,本身就越界了。
“那你爸妈离婚的时候,你会有被抛弃的恐惧吗?”
父母在他很小时候就吵得不可开交惨烈分开,是游其森心底不易察觉的疤痕。可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能足够坦然和别人谈及自己的家庭——哦,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现在谁也不跟,逢年过节要吃两顿饭。
季见予、张金远身边这些朋友都知道这些情况,苏冷知道也不奇怪。
游其森轻吁了口气,很云淡风轻地笑谈:“恐惧,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了。八岁那年他们各自组成了新家庭,我被抛弃都快十年了。”
苏冷彻底怔住了,胸口突然有点透不上气,喉间酸酸涨涨的,最后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很不知人间疾苦似的。
“那你好可怜哦。”
说完,她掏出手机要给他转账,“那我得赶紧付给你煎饼果子的钱。”
游其森身子重重一震,有种从云端坠落人间的荒谬感。他语气也冷淡下去,潜意识里涌上浓重的眷恋不舍。
宁愿她像前一秒没心没肺直戳人肺管子,也不想她迫不及待要划清界限似地还他钱。
他根本不喜欢吃煎饼这种东西。
手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游其森扯了扯嘴角,很元气明朗地笑着:“几块钱,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下次也请我吃个煎饼。”
苏冷一时搞不清还钱和还煎饼有什么分别,眉头一皱,很快就粲然一笑,“这就有什么难,我多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