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刘居士一案,致令与其有来往之公卿大臣子弟,受牵连而被除名为民者极多。
一来二往,隋文帝更对杨勇疏远猜忌。其后竟命密探观察太子动静,事无巨细,都要随时上报。另命裁撤东宫侍卫,将东宫值宿警卫改属各卫府管辖,勇猛矫健者全部调走。
左卫率苏孝慈原为东宫侍官,乃太子心腹,亦被调为淅州刺史。
杨勇闻此,愈加不乐。
杨素得知,便唆使太史令袁充上奏天子:臣夜来观察天象,皇太子应当废黜。
文帝答道:玄象出现久矣,但群臣皆不敢言何!
袁充将此还报杨素,杨素便知天子心意,复又报给晋王。杨广便命督王府军事段达,私赂东宫幸臣姬威,令其伺察太子动静,动止皆都密告杨素。
于是内外喧谤太子,过失日益闻于天子。
段达因对姬威说道:我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太子;君能首告,则何愁富贵不至!
姬威受其胁迫,即上书告发太子。
秋九月,壬子,天气转凉。杨坚携带姬威密告供状,自仁寿宫返回京师。翌日升御大兴殿,因谓众侍臣道:我新还京师,理应开怀欢乐;不知何意,反邑然愁苦耶!
众臣未知天子此话何意,因此皆都缄默,不敢妄对。
吏部尚书牛弘自以为聪智,且欲献媚,遂抢先出班奏道:此皆是臣等不称其职,故使至尊忧劳,臣等惶恐请罪。
隋文帝发此感叹,其实冀闻太子之过,见牛弘所奏牛唇不对马嘴,由是转对东宫侍卫官道:仁寿宫此去不远,而朕每还京师,严备仗卫,如入敌国。岂非尔辈,欲坏我家国邪!
遂命执下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等,交付有司讯鞠,必要问出太子不法实情。
又命杨素:卿可当众陈述,自朕避暑仁寿宫以来,东宫所发事状。
杨素闻命,出班奏道:臣奉敕至京,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太子作色奋厉,怒而不从。又云父为天子,我为太子,反不如诸弟,一事不得自遂!
杨坚:太子向为皇后所宠,未料竟至如此不孝!
杨素:皇后以为此儿不堪承嗣久矣,恒劝陛下废之。陛下常以为是布衣时所生长子,望其渐改,隐忍至今。太子妃初亡之时,臣疑其遇毒,太子则欲害臣,因而迁怒元孝矩。长宁王且是其与云定兴之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何必是其体胤!
众臣听罢,皆都惊骇,沉默不知所对。
隋文帝扫视众卿,据案而起道:昔晋太子曾娶屠家之女,其儿即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我宗。朕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付此不肖子也!今必欲废之,以安天下!
众卿听罢,愈加惊诧。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出班,叩首谏道:废立大事,诏旨若行,后悔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
天子闻奏不应,便命姬威出班:你可当众悉陈太子罪恶,不必忌讳。
姬威此时如骑虎在背,只得奏道:太子意在骄奢,营起台殿,四时不辍。前苏孝慈被解左卫率之职,太子便即奋髯扬肘,扬言必报此恨。又太子宫内所需,若尚书执法不与,辄声言必欲诛杀仆射以下一二人,使知慢待太子之祸。又尝令师姥卜其吉凶,以咒陛下早崩。
隋文帝闻此,泫然欲泣,对群臣道:谁非父母所生,乃至于此!
杨素见此,便冲谏官有司示意。谏官秉承杨素之意,出班奏道:五原公元旻身为国之重臣,常曲意迎逢太子勇,并通过太子亲信裴弘,屡有阿谀结交之事,密谋不法。
文帝怒道:难怪你与杨勇求赦,原来如此!来人,将元旻及裴弘投监,听候发落。
由是文武百官皆知圣意已决,欲废太子。更知有独孤皇后支持,越国公杨素领头与太子作对,又有刘居士、元旻及裴弘前车之鉴,便有谓太子冤枉者,谁还敢出头冒死进谏?
杨素深知所列太子诸般恶行,不足据以废立,于是复又搜集太子各项谋反证据。
因太子卫士皆佩火燧,以备燃火时急需,杨素便说太子欲火烧禁宫,命令收缴入库。又于药藏局中收缴贮艾数斛,便问姬威:此物何用?
姬威胡乱答道:太子以此饲马千匹,欲围攻仁寿宫也。
杨素便以此为证词,审问太子。杨勇不服,反驳道:公家之马,有数万匹之众;我忝备太子,饲马千匹,便谓是用以造反乎!
杨素不理,又命禁军侍卫搜出东宫服玩,凡有稍加修饰者,悉命陈列于庭,以示文武群臣,作为太子奢侈僭越罪状。
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皆怒,屡次派人去责问杨勇是否知罪,太子皆都不服。
冬十月,乙丑,文帝派人前往东宫,召太子杨勇上殿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