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荔荔皮肤雪白,哭过之后眼眶泛红。她熟练操控,挪开三轮车,停在边上调整情绪,犹豫拿出手机,琢磨着找人借钱。
“韩老师!”尤坤趁机凑近,“房子,您再考虑一下。”
她刚才果然是在哭。秦朗证实了猜测,心不在焉,走神之际,随口抱怨:“服了,这房东,狗皮膏药似的。我爸刚才说,好物不愁卖,凡是过分热情推销的商品,必有瑕疵。”
汽车急刹车,引擎声戛然而止,停在围墙边。
韩燕脸色倏变,关闭车窗,温和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扭头连声问:
“你说什么?”
“你爸?你爸又联系你了?”
“秦东海又给你灌输了什么歪理?”
秦朗呆了呆,懊悔于说漏嘴,含糊答:“嗯,微信聊了聊。”
韩燕严肃问:“什么时候聊的?”
“就、就……刚刚。没说什么。”夫妻矛盾,孩子左右为难。
“刚刚?!”韩燕提高嗓门,一伸手,“手机拿来,我瞅瞅。”
“妈——”秦朗无奈挠头,“小点声,车外有人。”
韩燕眼神狐疑,受伤地问:“莫非聊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朗注视苍白消瘦的母亲,飞快妥协,“消消气,来来来,手机给您,拿去,随便看。”
韩燕接过,点开儿子与丈夫的聊天对话框,拉着脸扫视,怒火中烧,冷笑念道:
“‘你妈除了教书之外,什么也不会,中年生活白痴’。”
“‘她固执跑去贫困山区支教,自讨苦吃,自以为是,连累孩子’。”
“‘她那猪脑袋,缺乏社会历练,根本不懂看房、租房。荒郊野岭不能租,你快哄她打消蠢念头’。”
……
韩燕念不下去了,咬牙切齿,“没错,我是猪脑袋、眼光差,这辈子最看走眼的事,是选择你爸当丈夫。”
“您怎么光念我爸的话,他说您,说得不对,我一一反驳了的,严正反驳。”
韩燕审视儿子,“你真认为你爸不对?不埋怨妈连累你一起吃苦?不嫌弃妈愚蠢?”
“他满脑子生意经,压根不理解咱们。”秦朗正气凛然,“我是自愿转学来采屏县的,教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您爱岗敬业,主动支教山区浇灌祖国花朵,儿子为母亲感到深深的自豪。”
“耍贫嘴。”韩燕紧紧皱眉,扶着方向盘生闷气,越想越气,忿忿拔了车钥匙,“哼,秦东海嫌这房子不好,我倒感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