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往看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却发现视野最好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那位置旁边只站着一个小宫女,她略带无措地守在那里。
……
“但是我知道含月死前说的话!”夏家二公子大声说。
如他所愿,轿子停下了。
夏沉烟坐在轿子内,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二公子很可能在说谎,但仍然让人停下来,去听一听。
气氛凝滞许久后,夏家二公子模仿含月的语气,说道:“她当时说,‘好姑娘,认真当夏家的一个姑娘吧。别想着读书、行路,也别整天惦记着夏家之外的天地了……’”
夏家二公子说个不停,夏沉烟一直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倾听。
夏家二公子自以为骗过了她,忍不住洋洋得意,又在里头编了几句话,最后说:“……她让你好好练习舞蹈,说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夏家的骄傲。”
“是吗?”夏沉烟说,“姑母在没有被送给胡人之前,你们不是也说,她是夏家的骄傲?”
夏家二公子的脸色僵住。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
她的名字就像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尽管她当年深得圣宠,但在她被送给胡人,写出那样凄绝的、痛骂先帝和朝堂大臣的诗赋之后,就注定她的名字会被抹去。
像拂去一片烟尘,或擦掉一种耻辱。
毕竟“有失国体”。
夏沉烟坐在轿子里,说道:“你们的虚伪面目,真是从小到大如出一辙。如果你不是世家的子弟,你猜猜看,你还能不能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
她语气冰冷,隐含讥诮。
夏家二公子被戳中了痛脚。
他从小亲眼目睹夏沉烟,以及他们姑母的惊人天赋。
像太阳一般闪耀的天赋,根本无法隐藏。而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庸才。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夏沉烟继续不急不缓地说:“你们怎么不把自己送给胡人?”
“和后宫的妃嫔公主相比,胡人其实对你们更感兴趣吧?”
“为了让胡人不打你们这些男人的主意,你们甚至掏空黎民的家财,向胡人献上不计其数的珠宝,又允许胡兵肆意践踏百姓。”
“真是奇耻大辱,尊严全无,你们跪在地上,像奴隶一样求生。陛下迎战胡兵的时候,我还记得你们说,‘不量其力’。”
“既然你们量力,那你现在去把自己送给胡人,还来得及。听说前段时间还有胡人越过边境,来国都行刺,你把自己奉上,我让人给你写诗赋,夸赞你是夏家和王朝的骄傲。”
夏家二公子脸色涨得通红。
他想起了出门前大哥对他的警告——
“二弟,别去招惹沉烟,你说不过她,待会儿又要生气。把她留给我解决,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夏家二公子攥紧了手,他回身,去拿悬挂在马背上的弓箭。
簇拥在夏沉烟周缘的太监们,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围了上去。
……
陆清玄靠在椅背上,再次往看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位置,仍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