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别的动作,但是?五个人心底都清楚——如果自己敢生出一点异心,他会立刻察觉。
屋内,灯火如豆。
驿舍中一贫如洗,好在马车上物资齐全,不至于只能借月光。
李意清坐在木板上,毫无睡意。五年中虽然大多在其他州府度过,但是?吃穿用度从无怠慢,乍然睡上一张纯木板,当真不习惯。
茴香和毓心也十分不自在,她们看着?干巴巴的床板,当即决定去将马车里带着?的褥子厚厚铺上一层,李意清想到屋中的细碎尘埃,伸手拦住了她们。
“算了,一晚而已?,不必这?么讲究。”
李意清摇头否决了毓心和茴香的好意,今晚已?经夜深,若是?现在重新铺就,明?日一早又?得重新收拾,一来?一回,麻烦得很。
因为毓心和茴香守在一旁,元辞章踏步走到屋外,坐在低低的门?槛上,闭目不语。
随行的侍从分为两拨,一拨守前?半夜,一拨守后?半夜。换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元辞章耳力极好,顷刻睁开了眼眸,和当值的随从对视一眼,后?者屏住呼吸,走到门?边。
门?外,是?今日听过的大剌剌声音。
“大哥,这?驿舍看着?破旧,只能睡这??”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只是?虚掩着?的大门?。一进门?,那位小公子脸色大变,猛地咳嗽几声:“这?是?活人居住的地方吗?闻着?这?么呛人!”
年长?少许的男子摇了摇头,脸上布满无奈,声音平静而理性:“行商在外,又?一处地方供栖身已?然不已?,莫挑三拣四?。”
说完,他抬步走进驿舍。
和前?面观察情况的随从正面撞上,他滞了一刻,抬眸望着?来?人,又?掠过他看向?站在月光下的元辞章,微微拱手,语气和缓:“好巧,今日和阁下有一面之缘,不曾想还能遇见。”
元辞章微微俯身,还了半礼。
当时匆匆一眼,擦肩而过,没想到这?男子心细如发,萍水一面,也能记住。
那人见元辞章不语,温声道:“还未自我介绍,我名?赵渚,这?是?舍弟赵凉,家中经商,故而多少有些看人的本事在身上。”
赵渚一面对元辞章说话,一面伸手摁着?赵凉。
赵凉被牢牢压制,也对着?元辞章拱了拱手,“我叫赵凉。那驿舍空荡,即便有人,多是?从西北往内陆走,只有我们两行人马反其道而行之,当然很容易记住。”
他说话直来?直往,不像赵渚一般圆融,元辞章看着?他,忽然想到了还在念书的元咏赋——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赵家在西北能把生意做大,端看这?一身识人的本事,眼前?人气度不凡,霜白长?袍月光加身,姿态轻松写意,淡然又?出尘。若不是?身边林立数名?侍卫,真像误入凡尘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