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前因后果,闻秋先把这位rgordon送出了家门,顺便宣告他被炒鱿鱼了。大钢琴家灰溜溜地走了,还说要返还一部分高昂的学费。
回到客厅,就见闻知尧躲在裴渡怀里,战战兢兢活像一只淋了雨的鹌鹑。闻秋冷着脸走过去,闻知尧就换了个位置,扭头躲到了裴渡身后。
裴渡:“……”
他还想躲到孩子身后呢。
“好了,小知了其实也没做错什么,爱玩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裴渡温和地拍了拍闻知尧的肩膀,“你先回房间吧,我来和你爸爸说。”
闻知尧不敢动,扒拉着他的腿,露出紧张的小脸瞅着闻秋。直到闻秋摆了摆手,他才如临大赦,一溜烟地窜回了房间里。
然后裴渡便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们谈谈?”
闻秋站着没动,静静地打量着他,大概是为了陪孩子出去玩,所以裴渡今天穿着运动服和球鞋,看起来格外年轻帅气,让他想起了好几年前他们还在江大校园里的时候——他的篮球打得真好,还为了他和当时学校里的篮球明星pk过呢。
他的目光一定具有某种沉重的分量,裴渡脸上轻松的神色也隐去了,为了掩饰不自在似的,他端起凉了的茶杯喝了口水,“其实偶尔放松没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你不能期待他在学校里坐了一天,放学后还要在琴房里坐两小时。”
“你觉得我是在为他玩耍生气吗?”闻秋抱着胳膊,“那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陪他玩了。”
“那是为了什么?”裴渡看向他,尽管四年不见,但他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闻秋情绪不对的时候,比如说现在。
“为了出去玩,他在对我说谎。”闻秋冷眼打量着他,“你和我本来就很会骗人了,我可不希望流着我们血的孩子,小小年纪也长成一个骗子。”
裴渡的心震动了一下,闻秋从未对他提过“我们的孩子”,第一次提就是这个时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吗,小知了和我说,他其实不喜欢弹钢琴。”
“是吗?当初我让他试过很多乐器,他自己说喜欢钢琴的。”
而且这么多年这么大的练习量,参加那么多的比赛得了那么多的奖,不是光凭耐性就能撑下去的,这孩子本来就有天赋也有热情。
“嗯,他的确也说过,想要把钢琴学好——这样爸爸就会为他感到骄傲了。”
闻秋一怔,“你是说他是在为我而学?”
“倒不如说很多事他都在努力为你而做。”裴渡拉着他,“过来坐吧。”
闻秋被他拉着坐了下来,心绪也有些不平,他当然知道小知了总是努力照顾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么明显,连没接触多久的裴渡都察觉了。
裴渡望着他的脸,心里只想叹息,比起二十出头的时候,闻秋的确是长开了,美得张扬而不讲道理。然而有一些东西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变,就好像名贵的瓷器,越是被摆在高处,就越显得精巧易碎。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叫人操心,多么叫人想要照顾,而极优性alpha骨子里的本能,会让他们会情不自禁地为认定的oga付出一切。因为家中alpha父亲的缺席,闻知尧这孩子便不自觉地想要承担起这个角色,他一直做得很棒,但也让裴渡感到心疼。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为什么总是找我玩。其实不是他特别特别粘我,而是只要我每天陪着他,你就可以不用抽空陪他玩了。”裴渡说,“这也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爸爸每天活都做不完,但晚上却总是陪着他,然后每天熬夜到很晚把工作做掉。”
闻秋怔怔地听着,他从不知道闻知尧那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思考这样复杂的事情。
“其实你真的不该对他生气的,反而应该夸奖他。”裴渡说着,声音格外温柔,仿佛具有某种蛊惑性。闻秋忽然想到一开始他是想把人抓过来审判和问责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入了裴渡的思路里,还觉得他每句话都说得很有道理。
这也是操控的一种吗?过去吃的亏让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保持警惕,不断地审视和做出判断。然而当他看向裴渡的眼睛,看到的只有真挚坦诚的爱意。
他做的这些,说的这些,或许只是因为单纯地深爱着。
这个认知让闻秋的脊背上滚过一阵战栗,他也借着喝茶冷静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谈谈,我也不希望他为了我这样辛苦。”
“其实真正辛苦的是你。”裴渡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照料着那孩子,又忙着那么多工作,其实你不必让自己如此辛苦……”
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能这样坦然地坐在你面前,坐在这套几百万的沙发和施坦威钢琴间,和你淡定自如地聊孩子的教育?闻秋握紧了茶杯,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一定又会在你耀眼的光芒下蜷缩成很小的一团,无时无刻不被自卑所折磨,做什么都要手心向上,向你乞怜。
“你想说什么?”他不
客气地打断了裴渡的话。
“我想说——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但是让我也来照顾小知了吧,我有太多没尽到的责任,而你也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一瞬间,闻秋简直怀疑裴渡在监视自己,否则怎么能这样精准地命中他的心事。然而当导演的想法只在他自己的心中酝酿过,顶多再加一个陆冰知道,裴渡又不可能在他的心房里装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