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拿起筷子在热汤里夹肉吃,顾余生也学着夹起一块尝了尝,觉得味道古怪。
“是马肉。”
秦酒夹起一块糙大的马肉,放在手上啃咬,端起碗将黄酒一饮而尽。
雪花随风飘进酒碗里,飘进肉汤里。
空着筷子的顾余生忽然从秦先生的动作里看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豪迈——
那是一代人的老去。
岁月无痕。
单薄的身影。
苍凉的面容。
攀爬额头的皱纹。
酒肆外霜雪覆盖的妖关苍树葱葱,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寒风嘶吼!
广袤草坪上的野马嘶鸣声声。
正在剥皮的霜尘老人忽然抬起头,混浊的目光逐渐布满血丝,他像是发疯了一样,踏步走到墙边,将一把擦拭得森寒的长枪取在手,于雪花中旋转放在背上。
“杀!”
“杀敌”
“赤骥,随我冲啊!”
霜尘老人把手放在嘴里,吹响口哨。
野马千万。
在口哨声中马蹄飞扬,却无一匹马朝他奔来。
霜尘老人没有等到自己的马。
腾空一跃而起,踏坐在一匹马上,朝着被遗弃千年的妖关飞驰。
“杀,杀,杀!”
苍凉的声音如同岁月悲歌。
霜尘老人挥舞着长枪,以苍雪为敌。
酒肆小院,顾余生走在小院里,看着那一匹倒在血泊中的枣黄马,面有愧色。
若不是他多此一举,自以为暗帮了那老人,那匹瘦马应该会响应老人的哨声吧。
秦酒枯瘦的手拍在顾余生肩膀上,低声道:“人世间的小道理,往往才是道之所在,你一时的善念和恻隐,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在这偌大的世界,更有无数自诩正义的人,往往是更大的恶,余生啊,本分与善良,都是世间难得的品质。”
“先生,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