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敞着门,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孩子抱着小孩子飞奔过去,眨眨眼后又追过去几个人。
游飞知道他们追上来了,但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忽然,他听见有人吆喝着说,“小孩,下雨天不回家,这干嘛呢?”
他抬眼看去,见到几个穿着号衣的人站在那,他们头顶是县衙的匾额。
游飞厌恶不良人,他们的号衣虽然与京城的制式有些不同,但都给游飞一种相似的感觉,像是穿上这身皮,他们就变成了某些人的狗,而不做人了。
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犹豫多久,就抱着孩子跑到了县衙里,说:“那些个耍把式的戏班抢孩子!”
那些人早看见游飞进了县衙,不敢追了,转身要走时被呵住,挨个都提了过来。
“路引。”不良人说。
“哦哦,有的有的。”其中一人连忙从怀中油纸包里掏出自己路引来,不良人看了看,还给了他。
“你的呢。”不良人又看向游飞,见他迟疑,就问:“你家大人呢?”
那个被残舌少年唤做阿耶的人眼珠一转,竟道:“这俩孩子其实是獠种,卖给我了的,叫我带去讨口饭吃的。”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游飞将孩子扯到身后护住,一直后退着。
“这大点的不肯认被卖了,一直想逃来着,今儿就是带着小的逃了,叫我好追啊。”那人且还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
“不是的!他在万年县十里乡破庙里抢了这孩子,我是一路追来的,这是青槐乡孟参军的儿子!”游飞竭力镇定地说。
“做什么梦,昏头了你,就你们这样,还参军的儿子,参军的儿子住破庙?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那人越说越真,上手就来拉扯游飞。
游飞龇着牙冲他,不良人一抬手,挡了挡,又摊手说:“既是卖了,身契呢。”
“大字不识一个,哪来的身契,”那人做出一副懊恼样子来,说:“哎,卖他那人说了,反正给我了,我带去天南海北也不回来了,要那张纸做什么?”
不良人皱了皱眉,看向游飞。
“曹阿叔,我跟曹阿叔一起来找孩子的,他是被其他人绊住了,你们去找曹阿叔,他是陇右回来的老兵,因为回来路上马死了,银子赔给驿长了才住的破庙,这孩子真的是参军的儿子!”游飞急切地说。
那人心下焦灼,却大笑起来,说:“还叫你抹过去了,那好吧,他是参军的儿子,那你呢?你哪家的儿?你不是獠种,也不是卖给我的,那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是帮曹阿叔追着孩子的!”游飞见那些不良人面色犹疑,心中惶然不已。
“你帮人家追孩子,你父母肯?还是说你是破庙的孤儿?自己都顾头不顾腚了,还帮人呢?说不说的通?”那人上前一步,扣住游飞肩头,咧齿笑道:“走吧,跟阿耶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