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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人群中有一张脸格外熟悉,鼻骨那块儿还带着新鲜的淤青。
萧子衿认得那痕迹——毕竟是被自己砸出来的。
那是明裴。
年迈的老夫人一把打开仆从们拦在她面前的手,怒冲冲地拉过明裴,指着他脸上的淤青:“你家二少买凶伤我乖孙,还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大少?你家大少对这个宝贝弟弟说过一个不字吗?今日我非要问叶家讨个公道回来!”
仆从们陪着笑脸,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自叶舟中毒回来,叶净对这个弟弟一直是有求必应,哪怕偶尔有事端也是自己赔礼道歉,若是明老夫人真的去找叶净,充其量便是叶净赔礼一番再送些上好的伤药,是不可能真的为她宝贝乖孙去责备叶舟的。
一个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一个是八杆子打不着偶尔上门打秋风的远亲,孰轻孰重叶净虽然不说但心里自有一张谱。
然而这些话仆从们虽然知道,但是万万不敢同明老夫人说的。
两方正拉扯着,被围在一群姐姐妹妹里的明裴眼尖地瞧见了假山旁的叶舟,顿时指着他叫起来:“祖母!是他!就是他打的我!”
“好啊,”老夫人气冲冲道,“这不就人赃并获了吗。”
萧子衿啼笑皆非,算是知道明裴是怎么养成这种目中无人眼高手低的性子的了,他倚着廊柱:“老夫人急着讨公道之前不如先问问你的乖孙干了什么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我乖孙能干什么好事儿?!”明老夫人瞪着眼怒气冲冲,“你险些打断他的鼻梁骨,可休想倒打一耙将这脏水泼到我乖孙身上。”
“……”萧子衿。
“你既是叶家的客人,我也不为难你,”明老夫人深觉自己还挺明事理,“但你须得跪下给我乖孙道歉。”
“……”萧子衿沉默一下,恳切道,“您老的鼻梁骨可能也不大想要了。”
明老夫人勃然大怒:“竖子无礼,欺我明家无人不成?!”
“大清早的,”叶舟人还没见着,声音已经先一步从小院里传了出来,“吵什么呢。”
明老夫人脸上怒容未退,她不善地冷哼一声:“叶舟,你看看你带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
叶舟从小院的拱形门里慢悠悠地走出来,他刚醒还没来得及洗漱,身上简单披了一件遮风的外袍,唇色如纸没有血色,像是还没从一场酩酊大梦里醒过神,抬眼见到那么多人叶舟先是愣了下,看到明裴后又立刻明白了什么,弯眼笑起来:“阿裴还是那么喜欢告状——至于我带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老夫人,这是我叶家的事情了。”
明老夫人直接黑了脸:“好啊叶舟,你母亲早逝,你便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若是按辈分,你母亲可都得喊我一声姑母!那是打断骨头……”
不等她说完叶舟径直出声打断了她:“打断骨头连着筋是吧?这句话您老人家也不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若是委实喜欢,可以直接刻进明家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