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德川庆胜停了一停,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青登。
“橘大将,据在下所知,贵藩的二位主母刚刚生产。”
“长州军若向京畿进军,首当其冲的便是贵藩。”
“您就忍心让妻小遭遇危险吗?”
霎时,帐内的氛围发生微妙的变化。
永仓新八、芹泽鸭、藤堂平助等新选组的将领,统统变了面色。
德川庆胜的这番言辞,好不大胆、直白,竟将青登架在火堆上烤。
他方才的那一席话语虽很不中听,但不得不承认其观点的正确性。
就连身为铁杆“主战派”的松平容保,一时间也无力反驳对方。
成功攻占尾张的长州军,已然获得战略主动性,不论是向西还是向东都大有可为。
打下了长州,可江户或京畿没了……这般一来,还能算作是他们的胜利吗?
两派人士谁也不服谁。
如此,帐内陷入短暂的静寂。
须臾,不知是谁起得头,现场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主座上的青登。
迷茫、踌躇、懊恼、恐慌……各式各样的目光落至青登身上。
“……”
打从刚才起,青登就一言不发,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若说当前有谁是可以稳定军心的,当属这位人人。
甭管松平容保和德川庆胜吵得有多凶。
坦白讲,青登现在并不如他表面上的这般平静。
眼下情报奇缺。
目前仅知的那点情报,全都来自那位勇敢的使者。
今日下午时,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使者赶到后军大营。
“此地……可是征长军团的大营……?我有急事相告……快带我去见……橘大将……!”
负责统领后军的近藤勇闻讯赶到,发现使者的衣服上绣有“尾张三叶葵”后,不敢怠慢,急忙送他去中军大营。
在见着青登后,他顾不得疲倦与痛楚,一五一十地将“尾张遇袭”的具体经过如实讲来。
待语毕时,终于完成使命的他再也忍耐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总的来说,长州军打了一场非常漂亮的奇袭战。
在乘船登陆尾张藩的某处海滩后,长州军便趁着夜色加紧行军,在尾张藩腹地快速穿插,径直扑向名古屋城。
他们的进军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还得多亏那“一国一城令”。
幕府绝不会因你是“御三家”或是别的什么亲藩而疏于打压。
因此,偌大的尾张藩只有名古屋城这一座城池,其余地方既无城堡也无关隘。
事实上,也没关隘可建。
尾张藩全境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无险可守。
一国一城令……幕府用来维护统治地位的这条法令,到头来竟间接害了自身……所谓的“黑色幽默”,大体如是。
名古屋城并非建在山间的山城或平山城,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平城。
因为藩主德川庆胜带走绝大多数军士,所以城内只留了最低限量的部队。
尾张藩上下何曾有人想过会有敌对势力跨海奇袭他们的藩厅?
更何况,那时还是夜晚,正是精力最不击中、最容易出疏忽、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以上种种,使得名古屋城的防御能力恰值史上罕有的最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