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一会儿功夫接连治愈了两位少林高僧所中热毒,更显露出极其高超的内功修为,令少林僧对他的看法立时大为改观,慧昭对江朔颔首道:“江小友你小小年纪,内力竟有此修为,实在令人惊叹,难道世上真有顿悟修成无上神功的方便法门不成?”
江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大师谬赞了,我的内力并非修习得来,而是意外吞服了黑白二龙内丹得来的。”
慧昭奇道:“竟有此事?”他转头望向慧闻,慧闻身后广目部一僧人快步走到他身后,轻声耳语了几句,慧昭听了点点头示意那僧人退下,合掌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江小友果然福泽深厚,寻常人就算吞的一丹,难以炼化反受其害,而小友竟能将二丹化为己用,此种缘法亦是常人所难遇难得。”
江朔心想慧昭所言倒也不错,释教、道家听到他这段奇遇都说是“天缘”、“缘法”,此说虽然虚无缥缈,但除了天意,似乎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这一段奇遇。
江朔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向慧昭叉手道:“大师,你方才用易筋经助我,却把部分内力让渡给了我,这可怎么使得?可我……可我不会传递内力之法……这便又如何是好?”
慧昭微笑道:“小友多虑了,老僧所执掌琉璃堂中供奉的是药师琉璃光如来,药师琉璃光如来乃东方净琉璃世界之教主,此佛于过去世行菩萨道时,曾发十二大愿,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趋入解脱,故依此愿而成佛。老衲以治病救人为毕生修行,今日借小友之手疗愈同道,实慰平生,至于一点点功力的消耗,我等礼佛之人,皮囊尚且是身外之物,何况内力呢?小友只管坦然受之,又何须挂怀。”
江朔和众僧这边又是疗伤,又是说话,倒把飞鸿子晾在了一边,他先听江朔竟然能说出自己“炎魂针”之名,已是吃惊非小,进而见他竟然不消片刻就治好了二僧的伤势,更是惊诧莫名。
炎魂针是飞鸿子专门炼制出来用以克制少林纯阳武功的毒针,炎魂针与寻常毒药不同,专门针对体内循行的内息发动,武功越高毒性发作的越快,阳气越盛所受热毒侵噬越重,只有飞鸿子自己调制的纯阴丹药可以克制此毒,但需要持续服用,更以内力推拿数日方能治愈,而江朔治疗二僧的时间只在瞬息之间,比他的解药更快得多了!
纵然第二次救治慧因之时,有少林疗伤圣手慧昭相助,但这疗伤的速度也太快了,眼前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飞鸿子一时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喝道:“小子,你是何人?怎知我炎魂针之名?又怎知解毒之法?”
江朔不回答飞鸿子,却反问道:“前辈可认得罗希奭和高不危?”
此二人正是飞鸿子的徒弟,他听江朔此问已知江朔定是和二人交过手,是以知道毒针之事,但这两个徒弟都是他的秘传弟子,因此只嘿嘿冷笑也不作答。
葛如亮听江朔所言,已经知道二僧所中之毒和独孤楚相同,原来飞鸿子才是这歹毒毒针的始作俑者。忍不住道:“飞鸿子前辈,我夫人独孤家和你们崆峒奇门可没设么过节,为何打伤我夫人,阿楚中毒之后十一年来饱受热毒之苦,若非朔儿可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飞鸿子啧啧道:“中了炎魂针竟然能活十一年?葛郎,你家夫人所修的自然是阴柔的内力,炎魂专克纯阳内力,尊夫人中毒后发作的自然慢一些,也是十一年前我调整的毒针降低了药性,若是现在……”他本想说:“若是现在,早就热毒攻心而死了。”但眼看着江朔接连治好的二僧就站在眼前,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大话又咽了回去。
江朔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道:“飞鸿子原来就是崆峒混元顶上奇门的掌门人?”
智通合十道:“原来江少主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此前我等当真是误会了。”他见江朔对两位自己师叔施以援手,自然对他再无怀疑,此刻对江朔说话就颇为客气了。
慧闻对江朔解释道:“飞鸿子其实是少林叛徒,他当年偷学藏经阁中绝艺,被发现后便远走崆峒山,创立了这么一个崆峒奇门,只是我等一直不知。原本出家人以善念为怀,这些年来飞鸿子没做什么为祸世间的出格之事,这么个叛徒跑了便跑了,鄙寺也没有特为去访他的去处,岂料今日飞鸿子却自称西少林,与自称南少林的神会,以及魔教教主阿波一齐来我少林寺寻衅。”
江朔望向神会道:“我与神会大师曾有数面之缘,神会大师可不像是会和魔教走到一起的人啊。”
神会此前一直避免和江朔目光相对,现在江朔对着他说话,可也不能再回避了,干笑两声道:“江小友,这是我们少林派的家务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你就不要瞎掺合了。”
江朔看他面目确实是神会大和尚,但神会慈悲厚重,何时说过此等轻浮的言语?江朔心中愈发的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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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子却道:“慧闻,你此说可就是颠倒黑白了,我本是少林弟子,又没做什么背叛师门的行径,怎说我是叛徒?”
慧闻怒道:“你一个火头僧,偷学藏经阁经典,又害死了前任住持法如禅师,这还不叫叛徒么?”
飞鸿子道:“明明是法如老贼秃藏私,我投入少林本就是为了学艺,尔等却让我挑水做饭,我自去学来又有何不可?至于法如,我杀他可不是为了挟私报复,而是这老秃驴说什么慧定第一,武学居末的屁话,长此以往少林绝艺必将不显于世,我杀了他也是想让你们多多习武,少学那些没用的经书,没想到死了个法如,又来了个更加狗屁不通的慧觉。”
说道此处,飞鸿子不禁大摇其头,恨恨道:“尔等忝居初祖祖庭,空守宝山而不知珍惜,今日考教武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有什么好多说的?慧觉还不快快退位让贤!”江朔这才知道原来飞鸿子方才是在与少林寺僧人邀斗比武。
慧觉合十道:“阿弥陀佛,飞鸿子你已入魔道还不自知,当年法如禅师也是看你心魔未除,才让你先磨练心性,再习练武艺,没想到你非但不能体谅师尊的苦心,反而叛出师门,更害了师尊性命……”
慧昭亦合掌道:“昔日菩提达摩祖师在少林面壁九载方才悟道,他所悟的可不是什么武学神功,而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宗真义。”
飞鸿子不以为然地哂笑道:“达摩祖师所传《楞伽经》世人有几人知晓,每年拜山学艺的又有几个发自内心的想要修习禅法?要我说以禅师为住持大大阻碍了少林武术的传播,若能以武僧为僧团领袖,全力研习达摩祖师留下的诸般绝艺,少林早就称霸武林了!”
慧觉道:“我等都是出家人,要称霸武林作什么?如有贤者,贫僧绝不贪图住持的位置,但祖师遗训,修禅方为正道,万不可因本逐末,飞鸿子你沉溺武术反成贪嗔。”
飞鸿子道:“好,你们说我习武不修禅也是事实,我也不与尔等争辩,但神会大和尚的佛学修为不可谓不高吧?当年滑台大云寺中无遮大会上群僧论道,北宗可是没有一人辩得过他,论武功他也称得上领袖武林,我看慧觉你就把住持的位置让与神会吧。”
神会是南顿宗,少林群僧是北渐宗,滑台大会上神会虽然机辩无双,但绝对无法说服北宗,滑台大会以来南北二宗矛盾日益激化,此刻飞鸿子竟然说让慧觉让位神会,群僧如何肯依?一时间群议纷纷,慧字辈众僧和神会虽未开口,但他们身后的后辈弟子却吵作了一团。
江朔此时已有了计较,叉手团团而拜道:“诸位且住,我有一言。”他说话时暗运神功,虽然说话语气平和,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群僧具都心神一震,法堂内为之一静。
慧行说话直来直去,抢先道:“江小友可说与我有恩,不过南顿北渐这样大是大非面前,我等可也不能有丝毫退让!”
江朔一笑,叉手道:“慧行大师,我并非要干涉少林寺的内务,只是想说,飞鸿子前辈既然推荐神会大和尚,那这个神会大和尚也须得是真的才行。”
他此言一出,神会虽然面上表情未变,身子却似乎微微震了一下,不等神会开口飞鸿子先笑道:“姓江的小子,你什么意思?”
江朔道:“便是此意!”说着忽然飞身向神会跃了过去。
飞鸿子抢步上前,举掌向江朔拍来,若论武功,飞鸿子自然是非同小可,但论起轻功,世上却没几个人能挡得住独孤家的绝学穿星步,江朔见飞鸿子一掌拍来,脚下不停更不接招,一低头从飞鸿子胁下钻了过去。
飞鸿子这些年交手的都是武林中的前辈耆老,何时遇到过江朔这样的低头一钻的打法?一招不慎被江朔钻了过去,他气急转身喝道:“小子,哪里跑!”却忽听背后劲风扑来,忙回头举右掌招架,然而尚未与那人手掌相接已觉气滞,他的手掌与那人手掌之间竟似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推不过去接触不得。
飞鸿子右手指缝中藏了一枚炎魂毫针,此刻为对方的内力所逼,竟然生生被激得向自己射来,飞鸿子忙侧身伸左手将毫针弹飞,同时退了一步,道:“好一招劈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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