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上头这位君主一向仁慈,所以对于他所说的“按照律法办”,云栈并不过多相信。
因为把人杀了十分简单,可是未解一时之气一杀了之之后,后续处理就要麻烦多了。
况且南诏使团刚刚返回南诏,两国之间的情况还未可知,这种时候大舜内部再添如此大的动荡,只怕南诏会因此动不该动的心思。
内忧外患之下,舜德帝就算再生气,也得仔细思量,顾全大局。
果然,在舜德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渐渐冷静下来,眉头皱得跟铁疙瘩一般,冷声说道,“让朕再想想吧。”
云栈垂眸,“是。”
舜德帝头疼的掐着眉心,转头指了指跪着的赵修远,“这人也是受了冤屈的学子?”
赵修远刚想张嘴说话,云栈不咸不淡的声音把他盖了下去,“他是顶替了别人名额的学子,微臣本想直接将他下狱,但他说有重要情况想当面告与陛下。”
闻言,舜德帝本来略带安抚的表情倏地垮了下来,看着赵修远的眼神冷若冰霜,对他口中的“重要情况”并无太多兴趣。
见状,赵修远心中“咯噔”一下,膝盖跪地向前拖行几步,惶恐喊道,“陛下,陛下,草民,草民真的有重要的机密向您禀报!”
赵修远不敢再卖关子,磕巴道,“草民在孙宅的时候,曾,曾经无意之中听到过,孙辉和一个神秘人的谈话,他们,他们在说关于煤矿的事······”
“煤矿?!”
不止舜德帝,就连从没正眼看过赵修远的云栈,也因为这两个字的出现而略微侧目。
云栈问道,“他们说的是哪处煤矿?”
赵修远有些怕他,瑟缩着脖子,“具体地名他们没说,但言语之间十分气愤,说是煤矿还没到手就被朝廷抄了,白花了那么多银子,所以这次秋闱必须补回损失之类的······”
云栈看向舜德帝,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震惊。
怎么也没想到,冀州的舞弊案,竟然会和圣都城外匪山上的煤矿联系到一起!
舜德帝身子前倾,屁股几乎离开了椅子,急不可耐地追问,“你可有听到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赵修远瞥见一旁云栈泛冷的眸子,似乎已经把他看穿一般,本来想瞎编的念头瞬间打消,只得老实回答,“他们绝口不提具体姓名,言语之间也很隐晦,所以草民并不知道。”
舜德帝失望的坐回椅子里,但心中波涛已起,久久不能平静。
在他统治的王国里,某处阴暗的角落之中,有人正在蓄谋一份不臣之心。操控一整个州府的官员,借由科举敛财,并用这些银两私购煤矿······
舜德帝是一位颇具圣明的帝王,头脑并不昏碌,这么多线索串联在一起,足以他看出幕后之人的野心——有人在觊觎他的江山,意图颠覆!
且幕后之人必定身份不凡,倒不可能是舞弊案的涉案官员之一。
毕竟,能让这么多人追随,冒着家破人亡,株连九族的危险也要追随的人,应该是极有威望,能让众人信服的才是。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