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没人说话,直到茶水冷却,舜德帝也没停笔的意思,云栈重新沏好一杯等在旁边。
烛火晃动间,蜡烛烧去一大截,云栈手里的茶已经换到第六杯,正打算去换第七杯,刚转身,舜德帝突然开口,“你对司家很不一样。”
指尖微顿,云栈并未停下,依旧去换了杯热茶来,双手俸给舜德帝,“陛下请用。”
深深看了他一眼,舜德帝还是接过了茶杯,掀开杯盖吹了几口,茶一入口,清香四溢,瞬间浸满整个口腔。
舜德帝嗟叹一声,“还是你泡的茶最合朕的口味。”
“谢陛下夸奖。”
“朕可不是夸你,最近朕总怀念前几年,你还在御前侍奉的日子。”
云栈上身微俯,面上古井无波,“臣随时愿意重回御前。”
“哦?”舜德帝抬眉看他,“舍得下你手里的权利?”
“臣的权利都是陛下给的,侍奉好陛下才是臣的首要任务。”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舜德帝却很高兴地笑了。
“哈哈哈哈,你愿意回来朕还舍不得让你回来呢,东厂在你手里运行得很好,少了你朕岂不是少了一双眼睛和耳朵?你还是继续做你的东厂督主吧。”
云栈揖手,“谢陛下信任。”
舜德帝摆了摆手,“你我君臣之间不用说这些,朕最信任的就是你。”再次抿了口茶,他问:“现在你能跟朕说说为何待司家与众不同了吗?殿上你为司家那个丫头出头,可是让朕惊讶了一番。”
对,就是司家,舜德帝并不认为云栈是为了司重明才出头的,毕竟比起司重明一介女流,司昊天显然更重要些。
云栈替他整理好桌面上凌乱的奏折,已批改和未批改的分开放好,“南诏贼心不死,徐庆安想用迎娶司家女儿的方式除掉司昊天这个对手,陛下一眼洞穿,那些大臣却蠢钝如猪。敢和陛下唱反调,臣自然要给他们点教训。”
“朕看不像,你当时看起来是动了真气,朕还没见过你那副样子。”
云栈面不改色,“若非如此,恐不能让司将军消气。重重惩治了王大人,司将军必会对您感激万分。”毕竟他打的是王大人违逆圣意的旗子,司昊天的感激自然会冲着舜德帝,无形之中让司昊天对舜德帝更加尊崇。
舜德帝对他的说法很满意,“还是你最知朕的心意,那些人只知道看眼前利益,目光短浅得连妇人都不如,哼,朝廷真是白养他们了!”
云栈站着,没有说话。
舜德帝接着说道:“司昊天是眼下南诏最忌惮的人,别说把他的女儿嫁给徐庆安,就是嫁给任意一个南诏人,朕都不可能再让他镇守一方。呵,徐庆安打的好算盘,想用这种办法让大舜失去一员大将,果然不负他狡猾之名啊。”
“他再狡猾也没逃过陛下您的眼睛。”
“你别奉承朕,”话虽这么说,舜德帝却被他这话取悦到了,“话又说回来,有件事他们倒是没说错,姒雅确实不适合做朕的儿媳妇。”
堂堂皇子妃,日后可能是王妃,作为皇室宗妇,若是不分场合的撒癔症,岂不要把皇室的脸面全都丢光。
云栈接过空了的茶杯,舜德帝示意他不用泡了。
云栈道:“不知陛下打算让哪位殿下迎娶南诏公主?”
这也正是舜德帝最苦恼的问题,“朕也一直拿不定主意,大皇子耳根子软,最是受不了枕边风,朕担心他会被南诏公主怂恿,犯下错事。老二呢,心思多,倒是不用担心他被蛊惑,只是就这样断了他的希望,朕怕他想不开,父子之间生了嫌隙。至于老三,”舜德帝低声一叹,“朕本打算把宋远的孙女许配给他,有个强力的岳家,朕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他的两位皇兄会欺负他。”
“陛下慈父之心,令臣感佩。”
“可如今,朕却不得不牺牲他们中间一个了。”舜德帝哀叹一声。
云栈淡然说道:“皇子们会理解您的苦衷。”
“但愿吧,”舜德帝并不抱希望,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云栈,“你觉得司重明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