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芷也葬在这儿,当年冯正彬说她伤心过度而亡,也不葬远了,离自家父兄都近些。
马车不能到后山上,阿薇先下了车,与青茵一道上山。
这条路不难走,等她们抵达时,坟前已经有不少人了。
阿薇一眼看到了沈临毓。
他正和身边几个手下说着话。
听见脚步声,他偏过头望过来,而后意外地微微一扬眉。
“余姑娘,”沈临毓走过来,道,“晌午才开棺,你来得真早。”
阿薇问了安,道:“即便是为了查证死因,开棺也是惊扰了故人,总得有个供奉才好。”
沈临毓的视线落在了食盒上:“还是余姑娘想得周全,请便。”
阿薇越过他,往人最多的那一片走去,而后看碑。
她真是头一次过来,认认真真寻了四块碑,寻错了也双手合十念两句,这才寻到了金芷坟前。
沈临毓不远不近跟着她,就看到她取了块帕子、拿水囊倒水润湿,仔仔细细地擦拭碑面。
擦干净后,阿薇才打开食盒,一盘盘摆出来。
青茵蹲在她身边,与她递上香炉,又点上香烛。
阿薇也没有跪。
擦碑、供奉都说得过去,唯独跪不行。
成昭郡王就在身后,不能做那般叫人过分深思的举动。
她捧着香,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姑母,阿薇来迟了。
这些都是您从前喜欢吃的,您试试阿薇的手艺,也同外祖父他们多夸夸我,我这些年学得很是刻苦。
我杀了冯正彬,替您和年年报了仇,但还差一些才能叫冯家辩解不得,所以今日才要请您再见天日,您莫要怪我惊了您。
我一定会查清楚巫蛊案,一定会洗去金家的冤屈,你们再耐心等等我……”
北风吹过,青烟袅袅,冬日暖阳之下,坟前的少女虔诚又专注。
沈临毓静静看着她,从她的背影里读到了浓浓的哀伤。
穆呈卿也到了,瞧见这厢状况,走到沈临毓身边,放低了声音:“那姑娘是谁?不会是余姑娘吧?”
“是。”
“啧——”穆呈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开棺。”
沈临毓道:“挖人坟,没点儿诚意怎么行?”
“话是这么说……”穆呈卿说了一半,往前走了几步。
习武之人,压着脚步声,便真就没有什么响动。
他看清了碑前供品,又退回来与沈临毓报了菜名:“那盐水鸭皮白得很,想来定是肥而不腻;还有那圆子,看着似鱼丸般洁白;还有那道八宝豆腐,我小时候最爱吃了。
看着不是昨日就备好了的,现在才这个时辰,更早前她从哪家饭庄买了这么些来?
总不能是半夜不睡觉、自己起来下厨的吧?”
沈临毓思量了会儿:“这些菜色有什么讲究?”
“不同人家、不同供奉吧?”穆呈卿也说不上来,“要说讲究吧,她只供七道,单数。”
这个问题,沈临毓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