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性子古怪也是寻常事。”林涵近日与京中许多旧交来往,光陈五娘家的陈府就来请了许多回,大为厌烦。
“首辅来请,涵空缘何不肯去?”
户部尚书陈首辅,陈五娘她爹,林黛玉某位师姐的祖父,不说与林家是世交,却也是交情甚笃的,不然也不会让小陈姑娘跟着林清念书。
林涵道,“我不喜欢首鼠两端之?人。现在看来,陈家也只有五娘算有骨头。
吴老?尚书倒是头回听说有人这样?评价陈首辅,当即笑道,“你细说一说?”
“他这个首辅之?位,不过是仗着年轻力强,方才从您手?里夺过去的。”林涵落下一子,自从重返林家,他的教养与风流意态也跟着一道回来了,指尖与暖玉打磨的白子几乎一色,“这些年来,陈首辅并无甚功绩啊,他送了五娘给陛下当心腹,送了孙女给我妹妹当弟子,两头下注。现在我林家在危难之?中,他这个首辅在何处?他陈家的姑娘又在何处?”
陈首辅有七个女儿不假,可也有替女儿招赘生下陈姓孙儿,因此就算今上大力改革,重新推行“女主内”,陈家也是不会吃亏的。
“涵空,我以为你不是个会指望别人的人。”
“我何曾指望过他,我只是厌恶他。”
江湛一面听,一面琢磨棋局,终于?险中逃生,得以苟延残喘,他方才有功夫道,“事已至此,咱们不可再退,无论是玉儿还是吴姐姐,都不可入东宫。”
这并非什么男女情事,这是权柄之?争了。
今上现在只怕是日盼夜盼,也要想法子打落林吴两家在读书人中的威望,一旦二?女入宫,这就是最?好的打压与突破口。
饶是你林家女才比天高,只要天家一声诏令,你照旧要进?宫三从四?德伺候太子。
吴老?尚书年纪大了,落子也慢,抖着手?慢悠悠地?堵死江湛的生路,“涵空既觉得京中无趣,不如去一趟关外,徽和长?公主有妥帖的人送信进?京,可我这个老?头子却没有妥帖的人送回信。”
林涵见江湛下得好一手?臭棋,抬手?将自己手?里的白子落到他的局上,又替他续了命,“自当效命,我也瞧瞧那位长?孙殿下如何,说不得与玉儿正合适。”
江湛气个半死,学着他的样?子,胡乱在他的棋盘上走了一步。
不用?吴老?尚书动手?,就已经把林涵努力的大好形势给削没了。
林涵面无表情,给他一个毛栗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对一,输了个干干净净,丢了人都没处诉苦去。
陈首辅再去请林涵的时候,方才得知他已经离京游玩,不免叹气道,“林家人好大的气性。”
林黛玉并不知道他二?叔去相看新女婿了,这日起来喝了药,不知怎的又咳了起来,不多时她苍白着脸摊开手?里的帕子——赫然是抹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