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楼时我已汗透重衣,等回到天策府后就去二殿下那里复命,二殿下此时正躺在床上,见我进来后屏退左右问道:“可见到她了?”
我点头道:“见到了,她让我捎话给你,让您安心养伤。”
二殿下笑道:“九郎,你现在心中一定很惊慌吧?是不是还怪我有意让你知道此事?”
我赶忙抱拳道:“殿下言重了。”
二殿下又笑道:“不让你知道这里面的事,你又怎会答应那门亲事?没想到让你知道了你也还是不答应,你在小楼上说的柳姑娘的事可是实情吗?”
我头顶当时冷汗直流,好快的消息,看来我在小楼上说的话二殿下已经知道了,想到这我赶忙道:“末将说的都是实情。”
二殿下皱眉道:“就算你说的都是实情,可我得到的消息却是柳家那个姑娘已战死在西域了,九郎,就算你于那柳姑娘的情份厚,但她已死,你总不能就这样过下去吧。”
听他提到轻轻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阵巨痛,双膝跪倒后叩头道:“殿下,柳姑娘去时我就在她身旁,您不知道,那时我就以有了同去之心,只是当时王事在身又处于险地由不得我这麽做罢了,现在既然您已知晓,那……殿下,求您就不要在逼我了。”
二殿下闭目良久后才轻摇着头苦笑道:“真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种痴人,好了,我都清楚了,你与小盈之妹的亲事我从此不提就是,但这亲事却暂时退不得,不然大哥和四弟是不会答应的,你去吧。”
离开天策府后我的心头一片轻松,反正话我已挑明了,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吧,那李元吉又请我吃了很多次饭,但却不在和我提起婚期之事了,看来那位齐王妃在里面很下了番功夫,自从二殿下腿伤稍缓能动,就让我陪着去那小楼,说实在的,我对这种事是很反感的,但又劝不得,只好耐着性子相陪。
半年之后,郑雄已将骑兵训练的相当纯熟,此时忽然传来关外契单蛮族搔扰边境掠走牛马百姓之事,众兵将闻讯后都跃跃不已,我见此情景也坐不住了,赶忙给兵部上了道文书,请求去关外靖边。
兵部回文答应了我这个请求,但二殿下却没安排我去,让我不可轻动,我这支人马让郑雄带领1500人出兵也就够了,这个决定让我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难道二殿下对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吗?想问却又觉得问不出口,所以只好忍下了。
郑雄出兵的日子我把单良也塞进去了,好歹也要让他也混些军功回来呀,不然我想提升他也找不到借口,我是一片好心,但单良这兔崽子看上去却不太领情,居然左推又拖的不想去,没办法下我只得搬出军法来才迫他答应。
自从他们出兵之日起我的心就是悬着的,当地也有我方5000人马,但却大部分都是步兵,我们临出发前曾仔细的研究过,契单不同于突厥铁勒那样的部落,他们以射猎为生,居住地点一般都是固定的,只是隐密在山中不好寻找罢了,契单族的人少,护不住那麽大的面积,这样一来只要接连偷袭他们的各个村庄,逼其出来决战或是讲和,就可以了。
想的到是不错,但真开始交战却不见得会这麽顺理呀,万一吃亏了怎麽办?上当被人诱进圈了怎麽办?各处人马没互相配合好怎麽办?又有人在暗地里给下绊子怎麽办?这些疑问无时无刻的不让我担心,前方的战报传回的很快,有些战报看着还不错,但有些却让我更加担心,从最后的这几份上看,那些契单人已钻进山中躲起来了。
为此事我又去找二殿下要请令,但二殿下却不准,说出的理由更让我无法反驳,现在我这半支骑兵绝对动不得,半步都不能离开,话外之音我听明白了,但却为此又多了份焦急,虽然整个兵部都归二殿下统领,但京师各部的人马中却有不少是太子和齐王拿钱喂饱了的,想要撤换这些人更是难如登天,这要真动起手来,我们这边的兵力有点不太够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年关就到了,长安城内又人人喜气洋洋,独有我自己却郁郁寡欢,现在我的处境很微妙,天策府中已有些人对我不放心,嫌我和那李元吉过从太密了些,虽然二殿下看上去对我还信任有加,但我却没发现他为此事让别人也这麽做,终于有一天,杜如酶那黑胖子客客气气的给我派了个看门人来,理由堂皇的很,说我现在已是大将军了,又沾着皇亲,哪能没人侍候呢,知道我这人不喜排场,所以也没多派。
我心知肚明这是怎麽一会事,望着那毕恭毕敬的看门人不由得心中一阵大痛,二殿下你做的太不对了,那李元吉几乎将我玄甲营害尽散营,我岂能倒戈去投他?柳先生曾教过我,强国之道不得其人不行,得其人而不用也不行,用而后疑就更不行,这个道理难道二殿下不懂?
我消沉了,变得越来越谨小甚微,缩头缩脑,只安心于自己的军务,连一点外界的事也不敢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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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二月份,郑雄他们回来了,大获全胜,此时的他已因战功已恢复了牙将的衔,连单良也提升成校尉了,不久就有兵部的令到,由郑雄暂代我的职务,命我去洛阳查一件军内的贪渎案,我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但也不说什麽,会同一个刑部员外郎加上兵部和刑部派下来的几个小吏就启程了。
好大的一桩案子,洛阳守备处屯集的40万石军粮中有多一半变成了沙子,这还不算,饷银库的俩管事居然偷卷了30多万两银子跑了,真是奇栽怪也,这麽大的事出来三个月才报到兵部和刑部去,这些正管的官员都是干什麽吃的?哪知道乱子到这里还没完,就在我们马上要到洛阳的头天晚上,洛阳四个主要付责粮饷的主事竟然集体上吊自杀了。
面对这麽大一个乱摊子着实的让我们手忙脚乱了一番,刚到的当天就将与之有关的人员全部扣起来了,虽然对这样的事不在行我也明白,要是再死几个,那就派个神仙来也弄不清楚了,在洛阳有近一万五千的人马驻扎,因为丢失的钱粮缺口太大,所以直接捣至这一万五千人的军心大乱。
这此派我来的主要职则就是安抚军心,查案的事由那个刑部的员外郎主管,我这边忙着安抚,那边请朝廷拨粮饷,因为事情急,又厚着脸向当地的富户借了许多才算堵住这个窟隆,此地当年可是王世充的旧都,守卫的人马中也有许多是他的旧部,这要出点乱子,还不出大事呀。
查这桩案子时又出了好多怪事,丢失钱粮的当晚巡夜的士卒竟没发现有车辆到库,几十万石粮啊,还有30多万两银子,没车是怎麽弄出去的?难道真有鬼不成?查到半个月时一种若明若暗的感觉出来了,有人在从中作梗,那员外郎和我商量了一宿后决定,他留在这里接着查,我则带着些人去邻近几处城镇上暗访,那麽大的一批东西,我就不信他运走时连点痕迹都不留下。
如搬山倒海般查了两个月,事情的真相已慢慢浮出了水面,整个洛阳自上而下足有20多个官员牵扯其中,但主谋之人却不是官,而是朝中一个高官显贵的爹,军粮已全部由直通粮库的地洞运出卖掉变了钱,那30多万两丢失的饷银也大都落入了此人之手。
那个刑部员外郎不敢查了,竟要上表辞官,我也思前想后了好久,依我的本性就是天王老子也敢碰一下的,但在长安这段时间真把我弄怕了,人心隔肚皮呀,细打算完后我给二殿下去了封密信,请他指示该怎样处理。
按章程上讲我该向刑部与吏部同时发文的,二殿下主管兵部,并非正管此事,但那也要先把消息报给他,我可不想事后落个明面上讲叫擅权自专,暗地里被人说背主乱行的罪名。
二殿下的回信没多久就到了,信里对我称赞了一番,并指示让我同时向刑部,吏部,齐王府,太子御前连发四文,让他们下令该怎麽处置,这道令让我高兴,这就对了,要弄就往大里弄,整的朝野皆惊后看谁还敢出来打横炮说人情,心中畅快之余也有一丝不安,到不是因为这案子,而是因为二殿下这个信使又将这封信拿回去了。
四封文书没过多久就都顶着雷飞了回来,陛下震怒,刑吏两部让我一查到底,齐王的回书上语气极亲厚,说不论查到哪个显贵头上他都帮我顶着,并让我多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遇到困难就说,到时他亲自来洛阳帮我,太子的回信更绝,他把皇帝的天子剑给我送来了,遇事可先斩后奏,有了这些人撑腰,这下我可真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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