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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又嘈杂起来,赵荷花听见她身后两个妇人的话,差点没气吐血。暗暗骂道,这帮墙头草,真是风往哪边吹,他们往哪边倒,全是些没骨头的!
“就算断了亲,你们也还是亲父子,今天你要不拿银子,我就去衙门告状,我看你的命有多硬!”
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今天一定得凑够银子。她说着又坐在地上不住的哭嚎,却衬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给李庆使了眼色。
“大成啊,过去是爹对不住你,说到底咱们也还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去死吧!”李庆上前两步,看着昔日木纳的大儿子,总觉得有些陌生,可眼下也由不得他多想。李清被那帮讨债的逼的,连书院都呆不下去了。他总不能不管,那可是要给老李家光耀门楣的人!
“一家人?好啊,即是一家人,那我管教管教这个嗜赌成性的弟弟,也是应该的吧!”李大成轻描淡写的说着,一步步逼近李清。
“你胡说,想干什么?你……”李清心里一惊,他不知李大成是怎么知道的,可眼下绝不能承认,要不然他的前程就彻底毁了。
他心里慌乱,见李大成过来,本能的向后退。李大成脸上明明带着笑,可李清却觉得比修罗恶鬼更加瘆人。
李大成也不说话,勾着唇角笑的一片祥和,却疾速地伸手抓住李清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掰。直到听到骨头移位发出的咔哒声,才颇为嫌弃的松手。
“啊……”李清没想到他突然动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胳膊上立时传来熟悉的剧痛。疼痛之下出口的都是惨叫,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另一只手托着胳膊,险些没栽倒。
赵荷花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平日里连一块油皮都没破过,眼见李大成把儿子给打了,哪能咽的下这口气。站起身来,奔着李大成就扑了过来。
李大成不屑于同一个妇人动手,将脚边的一块石头往前一踢,随后侧身,看着赵荷花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变故太快,看热闹的人们有的都还没回过神来,可也有人听见了“嗜赌成性”那四个字。这个消息就像一个响雷,在人群中炸开。
“你听见了吗?大成说李清赌钱,这是真的吗。”
“还真说不准,王大伯的孙子也在书院读书,不也把家底都输进去了!”
“哎!白瞎了读书人的名头,瞧着跟村里的懒汉有什么区别。”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更花心!今儿这个集会,明儿那个诗会的,你们不知道吧,那席上都是春水楼的姑娘作陪。我在青云台做活儿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两三杯酒下去,你就看吧,左拥右抱的,那场面着实是香艳!”赵老三长年在镇上打零工,见大家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意的将自己瞧见的说出来,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咂咂嘴。
好多年轻的媳妇夫郎都不好意思红了脸,领着姑娘小哥儿看热闹的更是捂着自家孩子的耳朵,骂赵老三不正经。
赵荷花气的恨不能撕烂这些人的嘴,这样败坏他儿子的名声。她这一下摔得狠了,闪了腰疼的呲牙咧嘴,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见李庆还在那傻傻的站着,不由得骂道:“你死人啊,不知道把我扶起来!”
家里一贯都是赵荷花做主,李庆窝囊惯了,再加上这些年得了李春丽的颇多好处,更是不敢得罪赵荷花。他偷偷瞥了一眼李大成,才颤颤巍巍的上前,将人扶起来。
“还不去看看儿子,这个小畜生怎么就没被雷劈死,也好和他那个下贱的娘去做伴!”赵荷花话说的难听,李庆面上有点难看,看在李清的面上,还是忍住了。
李大成冷眼看着他们一家,面上寒若冰霜。他虽与那个早早就过世的妇人并无关系,可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也由不得旁人出言侮辱。
他上前两步,忽然伸手扣住李清的脖子,看李清被勒的干咳起来,嘴里发出嘶哑的吸气声,薄唇掀起一抹冷笑。
赵荷花吓得也顾不上骂了,生怕她的宝贝儿子有个好歹,赶紧上来撕扯李大成。
李大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肘用力将赵荷花撞开,“我娘也是你配提的!”
“你个讨债的,你快放开李清,别伤了他!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李庆眼下是真急了,李清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刚刚不还说是一家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李大成对上赵荷花和李庆怨毒的眼神,唇角的笑慢慢凝结,“李清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你们还不上,就把注意打在我身上,真真是好算计。就连过世的人都不放过,你们说我该怎么讨回来呢,要不然就用他这条命来抵吧!”
他语气轻松,手里的力道却一点不减,似笑非笑的看着神色大变的两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李清从来没有感觉离死亡那么近过,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在李大成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现在他是真的怕了,更后悔不该听他娘的来这一趟。
“你……你放开我儿子,要不然我……我……”赵荷花看见宝贝儿子脸色紫红,生怕下一秒就会死在李大成手里,也慌了手脚,威胁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哦,要不然你们要怎么样,去官府告我。好啊,咱们一道去,李清多次出入地下赌场,还欠下大笔赌债,加上你们胡乱攀咬,我倒要看看大人会怎么判!要是闹大了,说不准还得让书院赶出来!”李大成的声音清亮,连最外边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荷花实在撑不住了,吓得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