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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清也不去找续命的东西了,大概发觉一切都是徒劳。
他知道我不愿意见他,又或许是觉得没脸见我。
每天只是远远地看着我,有时隔着屏风,有时站在院中的葡萄架下。
他漠然、苍白,就像一个年久破败的雕塑,毫无生气。
直到一日,他的眼中又起了一丝神采。
他说只要我答应做他的妖后,与他结下血誓,他就放我自由。
我看着桌子上的红绸喜服,妖气化金成丝,一看就是月蚕族的手笔。
血誓,划破手掌十指相扣,以吾之血融汝之心,可以让妖之间的妖气不再互相排斥,共享妖力,真正的异体同心。
据说即使一方意外先走了,只要执念够深,活着的那一方也能找到他的转世。
原以为他是找到了救我的办法,看来是找到了拴住我的办法。
世事如棋局局新,像我这样悖天道而死的妖,有没有来世谁知道呢,就算有,那也不是我了。
自由就在眼前,我没有理由拒绝。
妖族的婚礼是在夜晚,在了第二个月圆夜的前一天。
我穿上嫁衣,意外的合身,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时玉禾告诉我,有人在花园等我,我心中疑惑,但还是去了。
那人面对水池负手而立,身形挺拔,清冷如玉。
我呆呆地看了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喉咙紧得很。
那人若有所感回头见到我,弯起唇角,眉梢也微微漾开。
“小妹。”
我和哥哥谁都没有提起沈自清,从天南聊到海北,他与我分享着这些年外界的变化。
交谈中得知,他来了妖都差不多一个月了。
直至他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后悔吗。”
四周突然陷入寂静,我有些局促,像个做错了事怕被发现的孩子。
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侧“不许说谎,哥哥能感知得到。”
我低头看着湖面清风带起火红的裙摆,月光洒在金线上闪着淡淡的灵光。
其实那天我的话一半是骗沈自清的。
我不悔。
但如果重来一次,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