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淮南王宫室,张昭、蒋干来时,刘馥正与鲁肃下棋。
张昭、蒋干二人顺利通传入内,站在边观棋。
鲁肃下棋风格在被剃发受辱后发生巨大改变,不再是和风细雨从容布局,而是变的凌厉凶猛,锐意进取,攻势连绵不绝,也不留退路。
喜欢牵着对方鼻子走,这种下棋的路术很不讨人喜欢。
刘馥性格宽厚,可称王后精神压力日益剧烈,现在刘馥也渐渐有了王者应有的独断、专横的气质、做事风格。
见防线被迫,刘馥实在是没耐心重组防线,就投子认输才开口:“子敬啊,你这攻势如此浪潮一样,若是被挡住,攻敌不破又后继乏力,该如何是好?”
鲁肃分拨棋盘的棋子,只是笑了笑:“王,两军对垒不过是分胜负,世哪有万全之法?”
刘馥只是礼貌性质笑笑,就问张昭:“相国,河北使者如何?”
“使者李孚确是英物,颇类周公瑾。”
张昭在刘馥示意下在近处落座,才说:“如王所推断的那样,河北人不喜定都建业。其所求,应该是王公之位。”
蒋干这时候开口表态:“王,新朝容纳曹孟德,本就受荆益诟病,若再授袁氏王公尊位,恐受诽议。”
刘馥端坐位,拿起玉杯小饮一口茶水,垂眉思索:“孤也无意接纳曹孟德,本以为刘玄德会与他两败俱伤,不曾想刘玄德再次败于曹孟德。”
他出任扬州刺史前长期担任许都的廷臣、朝官,自然清楚曹操、刘备之间的瓜葛。
说起来多少有些郁闷,本以为刘备得到关中兵的支援,再不济也能与曹操打个平手、两败俱伤;如果能战胜曹操,一举吞并、整合中原的资源,那么就能反复游说,使刘备成为中原的柱石。
清除曹操,新朝建立自然没有什么较大的污点。
还有河北方面,有刘备做缓冲,袁尚这里也好处理。
哪像现在,袁尚、曹操之间血仇难消,若不是关中方面压着,现在就有可能打起来。
这时候鲁肃收拾好棋盘,起身来到刘馥右首第一的位置落座,才说:“河北人别无他路,不必过于挂怀。大司马大势已成,奈何根基浅薄,所图更是巨大,故而不会轻易向河洛、中原、河北扩张,这是我军最佳的机会。”
鲁肃对着看过来的张昭、蒋干笑了笑,继续说:“大司马的贪欲、胜欲,便是王、臣等的机会。比之大司马,荆州居国家游,才是劲敌。”
轻咳两声,鲁肃继续说:“自两汉以来,楚人颇受压制。刘表父子若得楚王尊位,整合荆湘士民,以荆湘之富饶丰产,势必成为一方劲敌。得陇望蜀,荆州强盛,自会生出不遵朝廷之心。因而顾虑长远,也为朝廷安全顾虑,唯有全取荆州,才可与大司马抗衡。”
张昭轻轻点头:“此远交近攻也,不取荆州,江淮必受制于人。”
蒋干也是认同,进一步说:“军师之意,是答应荆南,割裂荆州设立湘州,立长沙国以抗衡刘景升父子?”
“对,荆州两分,其物力民力内争消耗,自不会威胁朝廷。”
鲁肃神情严肃:“待朝廷征剿山越,夺其精壮,整编新军后,自可以朝廷大义扶持弱者征讨强者,进而一战定荆湘。这是朝廷唯一的机会,随后是否收复益州,就要看具体形势。”
他说着去看刘馥:“王,三年内务必全取荆湘,伺机得益州,全据长江之利,交州袁谭传檄可定。如此一来,青徐之众亦可抚定。袁尚、曹操自不会依附大司马,此二人在前死斗,朝廷休养士民,为二人提供军资,数年时间足以夺其兵权。”
“一切顺利,十年内即可二分天下,与大司马相抗衡。”
鲁肃深吸一口气,又说:“大司马少年意气最为简朴骁猛,待其年长,金玉缠身美人在侧,意志岂会如旧?再者大司马对待诸胡过于苛刻粗暴,诸胡忍无可忍,自会生乱。如此待其沉钝,则内外合力,一战可定也。”
刘馥听着缓缓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子敬确信大司马没有速定河北、中原之意?”
“臣敢以性命担保,但朝廷若是全取荆州,自会引发大司马警惕。故而朝廷全取荆州之际,当早作准备,最好能策动诸胡生乱。”
“全取荆益二州,抚定青徐,则天下归心,何惧大司马这等独夫?”
鲁肃神情间很是自信,当看透黑熊的意图后,鲁肃就信心爆表。
现在关陇很多士人心存侥幸,哪怕猜到了黑熊的意图,但不敢反抗,也不愿相信。
真到黑熊步步紧逼,寸步不让时,关陇之士自然会滋生反抗的人。
有了成规模的反抗士人,那黑熊与关陇士人之间的猜忌只会越来越深,让行政效率大降,内部矛盾越来越高,直到双方彻底失去耐心,难以共存为止。
所以现在最难的就是时间,只有经过年时间,关陇士人才会离心,成为反黑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