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大乱,气候异常四时不调,旱涝频繁,瘟疫不时席卷各州。
淮南本殷实,被袁术折腾的元气大伤;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未来又要沦为双方对峙拉锯的战场,能有什么好日子?
岂不见黄河两岸已快全线空虚?
彼此交流之际,船队陆续航入居巢湖。
旗舰又扬帆返航回到逍遥津码头,数千人围在这里,几十条舢板小船也集结等待。
见贼人旗舰去而复返,三四年时间没有经历战争的淮南人反倒有些惊乱。
但使君刘馥的青伞盖车就停在西岸码头,淮南吏民也只是稍稍震动,并未退散。
旗舰渐渐收帆,减速抵近西岸码头。
侧面开启,蒋济已被削发,剃光了须眉,被打的鼻青脸肿,嘴皮破裂渗血。
还是刘晔看不过去,取出一领半旧斗篷罩住蒋济上半身,牵着蒋济下船登岸。
刘馥正值壮年,素黑冠服外罩一领无袖皮甲,站在车上盯着刘晔,明显认出了这位宗室出身,淮南有名的青年名士。
灵帝末期,已经开始大范围重用宗室支流,就连陈王刘宠也受到了格外的款待;董卓、李傕郭汜时期,为了表示朝廷的正统,也为了削弱士人,对宗室出身的官吏提拔任用时也格外的大方。
不止是刘馥,刘馥车驾附近的州部官吏、士人先是小范围哗然,又是低声议论,几个呼吸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刘晔。
刘晔牵着蒋济缓慢行走,蒋济上半身被斗篷裹着什么都看不清楚,心中悲愤思绪烦乱,木然被牵行。
走了三十几步,与车驾相隔七八步,刘晔才扬声说:“使君!蒋治中持杏黄旗,其左右又暗藏画师数人欲描白鹅将军形象,究竟是何道理!”
出来做贼,哪有不隐藏身份的?
蒋济的行为,可以理解为企图灭白鹅将军九族。
不说秦末、新莽之际,就是黄巾军起事,最初各方渠帅又有几個是真名?
刘馥左右扬州吏士顷刻间哗然,白鹅贼只是过境,又没招惹淮南人,顿时扬州吏士愤慨之心大减。
比起许都朝廷或曹操,他们更敬重刘馥。
刘馥待身边议论停歇,才问:“那依子扬,该如何善了?”
“白鹅将军谨慎,本要刺蒋治中双目,割舌,断左右手,以免画像流传于世。仆再三苦劝,将军又敬重使君,这才同意释放蒋治中。”
刘晔说罢推了蒋济后背一把:“治中,就此相别。”
蒋济不开口,慢悠悠向前挪步,走了七八步才有州部属吏上前接住,正要解开斗篷,却见蒋济挣扎:“不可!不可!是我也,非贼!”
属吏只能作罢,两人引着蒋济退回车驾边。
刘馥见状示意左右扶蒋济上车,指着一边人质家属,又对刘晔说:“子扬就无办法?你忍心许多家庭就此残破?使老弱无人养?”
“使君若是有意,可遣人去问诸人家眷,若是愿意相随,白鹅将军愿意停船等候。只要使君敢放行,将军自会接纳。”
刘馥听了扭头去看边上远处,那里是被劫人质的家眷,有老有少,还有背着婴孩紧张等候的妇人。
就扬州目前的形势来说,被劫持的人家眷几乎都在合肥城。
他当即招来主簿,让主簿亲自去问。
主簿也不担心什么,当即就去询问那些人质的家眷。
扬州不比他处,刘馥匹马抚定,目前相当于淮南人自治。
那主簿向人质家属讲述完毕,当即就有背着孩童,手牵孩子的妇人不管不顾走向码头,快步而行生怕被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