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好久没这么开心,这天夜里,裴东鹤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还没睡着,索性起身到窗边去看月亮。
老小区的居民楼之间挨得近,从四楼望出去,刚好看到许颂苔之前那间屋子的窗沿。弯弯的蛾眉月就挂在那屋角。
裴东鹤想点烟,但转头看了眼沙发床上朦胧的轮廓,最终选择塞着耳机听歌。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姗姗来迟,他摘下耳机想回到床上,经过客厅,却听到许颂苔喃喃地说着什么。
许颂苔从前也爱说梦话,内容还都搞笑又无厘头,裴东鹤凑近他想听清,许颂苔的声音却像呜咽,根本辨不出字句。
他情绪越发激动,喃喃到最后,居然大吼着睁开眼。
裴东鹤蹲在沙发旁与他面面相觑,隔了好一会儿,许颂苔才清醒过来,揉着眼睛问:
“你还没睡吗?”
声音有些沙哑,像真的哭过。
裴东鹤站起身说:“我有点失眠,刚在窗边站了会儿,刚好走过来。吓到你了吗?”
他说完想去开灯,许颂苔却坐起来阻止他:“你去睡吧,不用开了。”
裴东鹤在黑暗里俯视许颂苔的方位:“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许颂苔低低嗯了一声。
或许是浓郁的夜色助长了人的冲动,裴东鹤脱口道:“需要抱抱吗?”
许颂苔很想说“要”,但想起庆功宴那天在卫生间里听到的对话,还是咬牙拒绝了:
“不用。谢谢。”
裴东鹤以为许颂苔眼下还无法接纳他,只好后退一步,坐在沙发床的尾部问:
“做了什么噩梦,说出来就不害怕了。”
一片漆黑里,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许颂苔凝视裴东鹤的方向,轻声说:“我梦到她了。”
“她?”裴东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小赵?”
“嗯。”许颂苔点头,哑着声音道,“她问我为什么不遵守承诺,为什么要忘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流血泪。”
“是你太苛责自己了。她如果还在,也不会怪你的。”
裴东鹤想握许颂苔的手,但又怕操之过急吓跑他,最终只是抓住了被子一角。
“我知道。”许颂苔顿了顿,“所以我一直跟她道歉,说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演戏,不想放弃。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想办法为她做点什么。”
后半句倒是出乎裴东鹤的意料:“所以你,想通了?决定好好演戏了?”
“是。”
“那就好。”裴东鹤欣慰地拍拍许颂苔的被面,“你很快就能回片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