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水心头暖暖地,笑得舒心。另一边,有人却已经花容失色了,一声惨叫后,本能地便冲到了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里,手脚并用地顺着来人的躯干往上爬。待凌洒金人仗狗势、气焰嚣张地进了后院,正要验收厉兵秣马的胜利果实,却被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当场。凌平一路追着狗跑,这会也已经到了后院。想起刚刚便要说的紧要之事,深恐再有阻塞,一气儿说了:“大人,小的刚刚要同您说的是,小姐她与人打起来了。”他一届家仆,今日眼见却难得的比主子还要高些:“咱们这会放狗帮小姐,会不会有碍两国邦交、挑起两国战事啊?”凌府后院不大,没有假山,没有水塘子,一条回廊连着前厅与后院。从回廊尽处望去,可以将院中情形尽收于眼底。院内原本有两个人,分别代表了两方势力,水火不容。从墙头翻进来一个,便成了三个人,代表了三方势力,各自为营。后面又跑出来两条狗,院内微妙的局势一下子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狗对除了凌照水以外的那两人一通狂吠、赶尽杀绝。那两人不得不身体力行地联结为团结的、合力的、牢不可破的一体。这会凌洒金看到的场面,并非是他期许的那般:翻墙而入的男子被狗撵的满地爪牙,从此再不敢犯凌家后院一步。映入凌洒金眼帘的场面,可以说相当香艳。狄亚娜公主四肢如藤蔓般缠绕在在翻墙而入的那名男子身上,便如同男子身上一件不可分割的饰物。北宸民风开放,她原本便穿得紧致,如此投怀送抱之下自然顾不上仪态。盛夏时节,春光无限。男子那一双眼眸无处安放,拖承公主躯体的两只手十指骨节撑开不敢收拢,略略低头,便要倒吸上一口气,稍稍松气,便是混杂了马奶酒香气的香气缠绕在鼻尖,惹人想入非非。入局容易出局难。如此痛并快乐着的折腾,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了。那两只四处乱吠的狗非但没有将两国纷争上升至战局,眼下来看,他们对两国邦交的促进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凌平还是遵照凌照水指示,撵走了狗。凌洒金则在目睹眼前香艳后,原地转了半圈,笃行起君子非礼勿视的良好教养。他刚刚失婚,如此香浓的场面,对他可谓残忍,说教起来更是没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便是情不自禁,也该自寻妥当的去处。”“更何况,你们俩。。。。。。不合适吧。”在凌洒金的遵遵教导下,如夏日藤蔓般纠缠在一起的青年男女,这才回顾起何为男女之防,家国界限。凌寺丞有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不合适,确实是不合适。理智让他们火速割裂与分离,便如同两国之间的水火关系。翻墙而入的男人抖了抖凌乱不堪的外袍,心下烦乱成了口中的抱怨:“升官了,怎么还是这么啰嗦?”“凌大人若是不放狗,我们能这样吗?”从他身上跳下来的女子整理好铃铛饰佩、钗环裙裾,略显凌乱的花容也重拾起往日娇蛮,一开口便是滔天的罪名:“凌照水,你竟然敢放狗咬本公主,本公主要诛你九族。”罪名再大,凌照水从未放在身上。凌洒金面对异国公主的滔天怒火果断转身:“狄亚娜公主,凌洒金一人做事一人当,恳请您高抬贵手,不要牵连无辜。”狄亚娜公主打量起他:“本公主知道你,你就是传闻中,荣安县主抛弃肃王殿下也要嫁的那个陈世美。”恶名扬千里,狄亚娜公主在京都城里呆了些时日,大雍朝的民俗家风尚未了解多少,茶坊酒肆听得最多的便是平远侯府的家丑。听得多了,公主甚至都对陈世美其人生出了无数遐想、满心期待。海棠宫中她见过肃王武瑛玖,深知这世上能出其右的男人,当数凤毛麟角。可眼前的陈世美既无潘安之貌,也无容人之量,让公主失望不已:“可你看着文弱又迂腐,既不强壮,也不聪慧,究竟是哪里能通肃王相较呢?”公主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荣安县主怕不是瞎吧!”“就你这样的,放在我们北宸,能娶上媳妇便很不错了。”凌洒金自知比不上肃王英武睿智、相貌不凡,可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一回事了。他暗自神伤了一会,便听身后那位宿敌竟然不计前嫌,为自己辩解了起来:“你们女人家,便只听这些家长里短之事。”“洒金兄,那是有大才华的人。”他说着微微停顿,戏谑道:“洒金兄当年可是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一伙子穷凶极恶的山匪招安了。”狄亚娜公主的直白原本只针对了凌洒金,可院中的男人却非凌洒金一人,所谓仗义执言,实则很大程度上是同仇敌忾:“如此奇功,便是他肃王武瑛玖再怎么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想必也做不到吧。”凌照水正坐在石凳子上,悠闲地品着春日里才起出的一瓶酒,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招呼唇枪舌剑的那几位:“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一道喝酒吧!”“雪酿青梅,这酒是照水亲手酿的,西淸没有,北宸想来也没有。”眼下凌府后院里势力交错、暗波横流,偏她坐的住,笑得出:“听说达拉王子与狄亚娜公主是老相好。。。。。。哦,说错了,是老相识了,就不用照水再相互介绍了吧?”一张石桌配四个石凳子,四人各占了一席。凌洒金与妹妹凌照水坐对面,递了狐疑的眼神和话头给她:“怎么回事?”以他刚刚失婚又遭重创的心情,实在很难明辨出目前的形势:西淸达拉王子,北宸狄亚娜公主,还有自个妹妹这个乌浓余辜,究竟是怎么凑到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