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起空着的手痛苦地插入发丝里,他道:“同性恋,说出去还是不好听的。我父母会理解同性恋,但是不会允许我是同性恋的。”
“你不知道我在一个小县城里考出来有多难,但是我家里人只是想让我和普通人一样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我已经三十了,不是为了爱情会反抗全世界的年龄了——你懂吗?”
顾忌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心有同感似的:“这样啊。”
其实不懂。
顾忌明今年二十八,勉强和纪起同样的年纪吧。为了爱情反抗全世界,这事说着中二,但是某种方面而言还挺浪漫的。
世界需要不计后果的冲动和浪漫。
再说这事也没到反抗全世界的地步吧?上一个被全世界群起而攻之的还是发动世界战争的那位呢,纪起暗搓搓给自己抬咖也不能这么抬啊?
顾忌明连带着给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
“我不想骗温聿,我不知道为什么温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纪起声音沙哑,“明明就算结了婚我也只爱他——换位思考,就算温聿做出我这样的决定,我也会理解他的。”
顾忌明:“……”
槽多无口,顾忌明忍不住道:“温聿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是,他不会,”纪起笑笑,苦涩道,“温聿和我不一样。他是出了名的大律师,是学校特聘的、最年轻的法学教授,他不知道我一个学斯瓦西里语的为了和他一起上班有多努力!”
顾忌明险些磕到牙,用尽全身的演技调动全身的肌肉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什么语?”
纪起:“……”
纪起冷冷地看了眼顾忌明。
好吧,顾忌明咂舌,又喝了口啤酒,宽慰道:“没关系,至少你还是专业对口呢。我学的专业毕了业就去酒吧工作了。”
纪起半信半疑:“你什么专业?”
顾忌明喝了一口啤酒,长吁一口气,缓缓吐出四个掷地有声的字:“旅、游、管、理。”
纪起:“……”
“嗐,”顾忌明给他碰了碰杯,道,“温聿这种人,整个国家里才出几个。本来就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你能当个凤毛上的虱子都不错了。”
顾忌明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文化水平不高,你别介意。”
而后又两面三刀地在心底补充:温聿那么干净的人,你当虱子也当不上。
纪起自然不可能会把他当推心置腹的知己看,哪里听不出来顾忌明阴阳怪气自己,也就是眼下不得不先表面相处着。
纪起这些日子太苦闷了,才会在酒精的刺激下给顾忌明吐苦水,白白让情敌看自己的笑话。
“不过,”顾忌明吃了一口花生米,含糊不清道,“温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算是帮你做了个抉择。你回归正常家庭不好吗?对你、对温聿、对那个女人都很负责。”
纪起瞬间红了眼眶:“不行。我爱温聿——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开温聿的。我从他上研究生开始就喜欢他了。我已经——爱了他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