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暗笑,心知李怀此举,却是因酆泰、縻貹别生出变故,担心自己对他见疑,故拿这两个做了投名状之意。
当下装作一副惊讶模样,张口半晌,才道:“罢了,彼二人之性情,小李先生自然比武某了解,杀此二人,足见先生光风霁月,待武某亦是一片诚心。”
李怀闻言顿时大喜——他也是有野心之人,却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不足以成大事,因此和他叔父都是一般心思,要觅一个良主辅之。而曹操无伦胆色、手段,在他们叔侄看来都是上上之选,又有梁山这等实力基础,因此其投靠之意颇诚。
本来眼看便是皆大欢喜之局,孰料被縻貹、酆泰弄坏了局面,李怀羞恼之余,心中自不免忐忑,直到听了这“光风霁月、一片诚心”八字评价,心中方才大定。
当下收剑落座,把酒来敬曹操,曹操和他饮了几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儿,便正式说起对伏牛山以后的安排来。
按曹操之意,伏牛山占地辽阔,横跨数州,兵马养于其中,足可开荒自洽,钱粮不足之处,他会尽快将铜雀商行的生意开拓过来,以宛城为中心,经营所得都给李怀用以养兵。
至于兵将,还是由李怀掌管,与梁山东西呼应,不出数年,便要大举。
此外还有许多细节的安排,林林总总都说与李怀。
李怀听得心花怒放,他养这支强军消耗不小,如今曹操肯接过大头,足见意诚,他对自家叔父李助的手段也极信任,深信叔父虽然孤身上梁山,但凭借胸中本事、腰间剑器,用不得多久,必然成为首脑人物之一,届时自己外有强军为凭,内有叔父庇佑,将来成就,必然远在区区一个宣抚使之上。
激动之余,不由大献忠心,先拣好听话说了几箩筐,又主动请求道:“明公,小可麾下五虎,各个能征惯战,如今在山中隐藏数年,不免大材小用。以小可之意,马勥、马劲两个,最擅长练兵,且自留下帮我,至于袁朗、滕戣、滕戡,都是耐不住寂寞又好厮杀的,不如让他们在明公身边效力,待需要小可这里出兵时,再回来帮手不迟。”
曹操是从不嫌猛将多的,听了此话顿时喜出望外:“甚好,这般一来,他们厮杀立功,也是你纪山军的一份功劳。”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投契,忽听外面闹哄哄许多人走来,帐帘一掀,袁朗几个大将雄赳赳踏入:“武大哥,李公子,幸不辱命,已拿了他两个头来。”
说着将酆泰、縻貹两颗人头,放在了桌案之上。
曹操起身道:“你众人可曾受伤?”
杜壆笑道:“大哥倒是看得起他们,他两个虽也了得,有老杜和纪山五虎同时出手,再来两个,也吃我等杀了,哪里能伤到?”
当下将情形讲述一番,道是追上两人后,先是杜壆和袁朗与二将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滕家兄弟就帮袁朗,马家兄弟帮杜壆,三个打一个,縻貹支撑了七八合,被滕戣一刀枭首,酆泰支撑了十余合,被杜壆一矛穿心。
曹操见两个人头死不瞑目,叹口气道:“倒是可惜了这两个虎将!若非撞着你六个,说不定便冲杀出去也。”
对李怀道:“好歹你们同僚一场,人死如灯灭,连帐中两个一起厚葬了吧。”
李怀点头,唤了手下去掘深坑,伐木为棺,埋了四将。
又叫众将各自入座饮酒,将和曹操商量的诸事拣重要的告知,袁朗三个听说不必在山中捱日月,能和老曹出去闯荡,倒是颇为乐意。
众人饮到深夜,曹操看着欲醉,让许贯忠回营报平安,自己就宿于纪山营中,此后一连数日不走,饮酒之余,把伏牛山的诸般细碎事务一一交待明白。
这些事情莫看琐碎,其实极见为将者之功底,许多事务,非是久为将帅的,万难想到,李怀等众人,见曹操信口说来有条不紊,一时对老曹的佩服之情,亦是逐日俱升。
五日后,曹操挥别李怀,引萧嘉穗、杜壆、袁朗、滕戣、滕戡五将,出伏牛山回了本营。
次日引军拔营,接连横越伏牛山、嵩山,自鹤鸣峡而出,沿伊水而上,向北开往西京。
此时骄阳如火,气候燥热,在山中走时还好,山崖古木,叶茂林深,多少阴凉些,一旦出了山,免不得人焦马躁,虽然曹操特意选了沿河而行的路线,不乏水源,还是走得缓慢,拢共百多里路,足足走了三天,这才进入西京洛阳境内。
宿了一夜,次日曹操正欲拔营,忽然探马来报,前方二十里外,一支官兵大溃而来,接地连天,竟是数不清多少兵马。
曹操听了大惊,叫苦道:“莫非才到此地,童贯大军便已溃败?”
连忙点起三千多骑兵,亲自带着卢俊义、杜壆、竺敬、袁朗四个猛将,前去救护接应,又令许贯忠、萧嘉穗带领诸将,整顿三军,谨守营寨,接应溃兵。
走出十余里,便见万余马军狂奔而至,居中护着一个金盔金甲的,不是大帅童贯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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